高得宜淌著冷汗張口結舌:「可趙給事的奏書分明只是陳述宋國公之罪狀,無半字牽扯殿下啊?!」
弘復帝閉著口/唇重重從鼻孔里呼出口氣:「可不正是如此?裕兒手裡那本草擬同趙淅城呈奏根本相異,這說明什麼?說明太師府里還有其餘暗樁,這些逆徒偽造趙淅城手稿,就是為了誘使……又果然太孫身邊的高氏餘黨中計,慫恿他再行暗殺朝臣之惡,這個糊塗的東西,他還當真聽信讒言計劃對趙淅城動手了!要不是陶嘯深及時察知,報朕及時阻止,若真被這孽障得逞,讓朕還怎麼保得住他的儲位!」
弘復帝一想到這件事可能造成的惡果,隨手抓起鎮紙又往案上重重一拍:「趙淅城若真有個好歹,朕若察出主謀仍舊包庇,怎麼對得起已經過世的老太師?可朕若是將真相公諸於世,太孫竟然暗通廠衛刺探案情,還公然刺殺朝廷命官,犯下此等惡逆之罪,他還有什麼資格繼承大統,他日後又怎麼能以社稷為重,怎麼能中興盛世延榮國祚!」
高得宜閉緊了眼額頭直抵金磚,險些就忍不住把大逆不道的話脫口而出了——皇上啊,太孫就是桶爛泥,不,太孫就是桶毒泥,您還指望他能中興盛世呢,要皇上當真執迷不悟……太孫將來必為亡國之君!
但這種話早有人說過,雖然婉轉許多……
趙太師過世之前,那封可以稱為遺書的奏文,不就是為了提醒皇上太孫不具明君之質,難以擔當中興盛世的大任,可皇上仍然念在太孫是故太子唯一骨肉的情份上,思慮再三,仍然認為對太孫嚴加管教未必不能挽救。
可事實呢?
多少教導,都抵不過太子妃這親娘的縱容挑唆,這幾年太孫越發是變本加厲往昏庸狂悖的道路上一去不回頭,只有皇上才會認為那根爛藕還有長出白蓮的機會。
「朕,決定處高瓊父子死罪,宋國公府女眷及未滿十四之幼子,流放庫頁島!」
殺得好!高得宜因為弘復帝終於下定決心重懲高瓊一族振臂高呼:「皇上聖明!」
「御馬監太監郝祥義,詹事府左中允雷澗,秘密/處死,宜公親自去辦!」
弘復帝緊跟著的下令卻讓高得宜心頭一驚。
郝祥義隸屬東廠,是他的下屬。
無疑,這就是私通太孫的廠監,太監被秘密/處死不足以讓高得宜心頭一驚,他驚的是皇上竟然首開密/處朝臣的先河——詹事府左中允雷澗!
而這背後的用意是,皇上仍然要保太孫的儲位。
高得宜穩一穩神,方道:
「奴婢遵令,但……真不用先對郝、雷兩個罪逆施以刑問?」
「不必了。」弘復帝重重捏了捏自己隱隱發痛的眉心:「二人一個和太孫私通,一個是高氏黨徒,就算刑問,也逼不出那撥偽造草擬誘使太孫的罪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