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庭雖是晚輩,但畢竟是一家之主,見禮後既然老太太讓他落座,他也沒有故作矯情的推辭,此時只端坐著回應彭夫人的責難:「人命事大,且必修身、齊家者,方能治國、平天下,家裡發生動亂,吾為家主,怎能置之不問?且為了徹察動亂之本,嚴申修身明德,警誡家中子弟閨閣勿受誹亂影響,而堅守正心誠意之門風,故而庭特意召集家人後輩,於親長座前,當眾處辦今日此件家事。」
他這是儼然用家主的口吻和態度回應,頗有些公審的意味了。
彭夫人胸中一悶:乳臭未乾的小子,憑什麼越過親長發號施令,拿著雞毛當令箭以權謀私,這樣的家主……老太爺真是瞎了眼!
「庭哥兒把這件事以亂家定論,那可就得當真公斷了,說到底,之所以鬧出今日這場事故,追究責任可都在庭哥兒自個身上。」彭夫人顯然有些外強中乾,話音剛落連忙用冷笑掩示心虛。
「是非公道如何,還請叔母稍安勿躁,待諸位親長家人到齊,庭還有話需要向叔母求證。」蘭庭仍是端嚴的作派。
人竟然還沒有到齊?!彭夫人不由心浮氣躁,她此刻只能寄望和柔不是個草包,受得住這番舉家會審了。
「祖母,今日庭以家主之名處辦家事,非同尋常聚談承歡,為求肅正,還望祖母能夠移步內堂。」蘭庭見彭夫人不再囉嗦,又起身上請老太太允同。
老太太今日原本只是想叫春歸過來商量善後之事,其實就沒打算問罪訓斥,所以仍是在她老人家往常起居小憩的屋舍理論這樁事故,雖說也不至於擠不下一家十來口人,但難免顯得不夠端嚴了,可蘭庭今日既然打算把事情鬧大,務必講究講究排場,為這事就算不開軒翥堂,也需要借躊躇園裡的內堂召開家庭會議一用。
當然蘭庭也完全可以把會議場所定在斥鷃園的內堂,不過這樣一來,就顯得連老太太都不放在眼裡了,他還沒有因為此事氣憤到如此地步。
老太太也當然不會阻止長孫行使家主大權,雖說她未必深刻理解了蘭庭的「善意」,但躊躇園的內堂還是完全可以答應「出借」而不用絲毫猶豫的,又特意把手伸給了春歸,示意春歸扶著她往內堂去。
蘭庭仍然請了祖母及二叔祖母上座,這時三夫人也帶著嫡子蘭舫趕到,跟著來的還有大姑娘樨時與二姑娘蘭心,除了大腹便便即將臨盆的四夫人及其未夠啟蒙之歲的嫡子蘭橋,以及二老爺等等身居公職不在家裡的長輩,太師府的家眷可謂齊集一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