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老爺在孟姨娘的院兒里,究竟有多麼十萬火急不能脫身的事?」彭夫人也拉開了戰爭模式。
「別以為我沒聽說你今天做的荒唐事,還有臉妒?莫不是你看著你爹剛得了個留都工部的閒職,就覺得榮耀十足了不成?」
這話說得可真夠尖酸刻薄了。
彭夫人的老爹前些年被御史彈劾了一本,雖沒獲罪,但也因此丟了官職賦閒家中,好在是她的伯父還算本事,所以彭父到底還存在起復的機會,沒想到運籌這些年,起復是起復了,卻只得了個南京留都工部的差使,頂多就算混個薪俸,實在讓彭家人沮喪不已。
這是彭夫人的心頭恨事,偏偏被自家丈夫用來捅進胸口。
險些沒有吐血三升。
但因為有強健的身體打底,血是吐不出來了,只能把唾沫星子噴了二老爺一臉:「老爺這個時候竟然譏鄙我父親仕途不順,怎麼不想想自己當年雖說中了個進士,散館時竟淪落到險些外放的境地,老太爺的確身居高位,卻袖手旁觀不願替老爺爭取留京,若不是我的伯父父親替老爺奔走,老爺又哪裡能有今日的光鮮!」
二老爺哪肯承認自己的官途竟然是仰仗岳家,也把眉毛一豎端起夫威來展開爭執。
夫妻兩互揭老底、彼此傷害一番,完全忘記了「正事」。又到底是二老爺畢竟中過進士的人,在官場上浸淫多年練就了一張利嘴鐵齒,漸漸占了上風,彭夫人被數落得又羞又氣時,也終於意識到自家丈夫從來就是吃軟不吃硬的脾性,且她的家世和太師府比起來也確然存在先天差異,著實占不住道理,於是才往羅漢床上一坐,掏出帕子來掩著臉痛哭流涕:「我縱然有千錯萬錯,為的也是我們一房的利益,做的哪一件事不是為了老爺你們父子三個著想,就說今日這一件事兒,要不是台哥兒和閣哥兒聽信了趙蘭庭的唆使,竟站出來替他們夫妻兩個說話,我又何至於連陪房都保不住,孩子們不懂事,連老爺竟也怪我多事了?!」
這回彭夫人是真動了肝腸,實打實的往下直掉眼淚,她往常性情雖然剛強,尤其執掌中饋以來越發有了說一不二的果毅,但真動了哭格,倒也頗有些梨花帶雨惹人憐愛的風情,二老爺立時就「繳械投降」,沒再計較從愛妾院裡被逼回正房的「損失」,但也沒說寬慰的話,只歪著頭直瞅彭夫人:「怪了事了,這回你竟沒恨是庭哥媳婦的蠱惑,倒能看穿兒子們是中了庭哥兒的邪毒。」
彭夫人哭聲一噎:仿佛應該慶幸有彭忠家的提醒,可心裡越來越鬱火是怎麼回事?
她哽咽著嗔道:「妾身再如何愚鈍,也不會那樣惡意揣摩咱們的親生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