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三夫人的「協助」,春歸當然不再堅持。
她這天照常去了阮中士那邊聽教,中午稍微迷糊小憩一陣兒,又果然去了內廚房洗手作羹湯,打算著誠誠懇懇照料趙大爺的衣食起居,燉那一鍋湯,竟然還是那道險些引來殺身之禍的銀絲鯽魚。
蘭庭看著面前的燉湯都忍不住斜挑了眉梢,笑問:「今日這道燉湯可有什麼寓意?」
斥鷃園裡自從沒了費嬤嬤這個「督導」,春歸更加不在忌諱和蘭庭並坐同食,她美滋滋的嘗了一口鮮湯,笑應:「能有什麼寓意,為著滋補養顏唄。」
「今日可是在躊躇園裡又吃了悶虧?」蘭庭從春歸的神情里雖說看不出些微鬱氣,但他也清楚自家祖母勢必不會寬饒春歸的「過錯」,沒他跟在一邊兒,怒火必須發泄出來。
「一點悶虧沒吃,還從此落得了清閒。」春歸放下湯匙,便把早上的經歷說了一回:「或許是逕勿答應了替江家大老爺、六老爺謀職的
緣故,老太太才不計較我沒聽從安陸侯府及惠妃娘娘的意願伏屍宮廷,先記下刁難苛責暫不發作。」
蘭庭倒沒春歸這樣樂觀,眉頭輕蹙:「安陸侯最近和曹安足聯絡密切,又幾回叫了二叔去江家,但他防範謹慎,我的人一時之間還沒能打聽出具體的陰謀,不過猜也能猜到,無非是在計劃痛擊太孫奪儲之事,應當也叮囑了老太太在這節骨眼上切忌橫生枝節,不過我擔憂的是,二叔況怕也會趁著這個時機作動,總之輝輝還不能放鬆警惕。」
他也不再多說那些愧疚連累的話,橫豎日後生死榮辱他與春歸都是共擔並進,且蘭庭也知道這段小心提防的時間不會太久,多半待到弘復十一年春回大地時,至少惠妃已然徹底不成威脅。
而對於家中的老太太,蘭庭私以為祖母一直不是威脅。
滋補養顏的銀絲鯽魚湯被夫妻兩分著喝了個涓滴不剩,蘭庭提出又再小酌幾杯,因著是月黑風高的夜晚,夫妻兩個也不去廊廡亭台里吃冷,就在暖閣溫酒笑談,扯一些遠離功利權謀的話題,多是春歸在講蘭庭在笑,春歸好半天才醒悟過來他們兩個竟拿華彬哥哥過去的糗事在佐酒,頗有點不厚道。
但春歸還是忍不住又說了一件。
「我那時還小,約摸沒夠五歲,一回爹爹領著和我哥哥去市集上聽評詞,說書的地方其實就是個搭著涼棚的大院子,除了兜售瓜果茶水的小販,竟也有替人畫像的畫師在那裡招攬生意,畫師不知為何走開了,哥哥瞅著面上那張畫稿畫著個好水靈的姑娘,竟悄悄的拿起來揣進懷裡,回家後才給我看,說是他媳婦的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