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趙洲城大受打擊,為了一雪前恥,再經六年寒窗苦讀,連和婢女調情曖昧的心思都暫時歇下,那六年有如苦行僧的艱苦乏味,終於才考中進士出身,後來為了留館,又頗經一些挫折,覥著臉把岳家人脈都奔走求用,好容易才有了而今的官位,眼看是為日後入閣打下基礎,他哪裡捨得致仕?
且趙蘭庭的話是怎麼說的?
拘束他必須順服族令家規,不得再有逾犯,還是由趙蘭庭擔保,言下之意他從此必須接受侄兒的督促,對侄兒言聽計從,這是讓他徹底放棄參議商決族事的權力,甚至指不定連出一趟門,同親朋來往都必須先經趙蘭庭的允許,與軟禁無異!
那他還怎麼幫著惠妃和十皇子奪儲,怎麼實現他的宏圖大志?
然而二老太爺等等族老,怕的就是趙洲城還要繼續實現「宏圖大志」,如今的軒翥堂可不像老太師在世的時候,畢竟蘭庭存在身為晚輩的先天不足,雖說能夠爭取絕大多數人心向服,但好比趙洲城,以為上頭沒有老父親震懾,就能夠為所欲為,這顆暗瘡正是在趙太師過世之後才流膿出瘍,倘若再不根治,這顆瘡毒就會引發軒翥堂整體的病變,著實是莫大的禍患。
「你既不願致仕,那就只能依據家法除族了。」三老太爺是個暴脾氣,把眼一瞪抬手拽著自己的鬍鬚,還下力氣扯了兩扯:「只可惜台哥兒、閣哥兒兩個好苗子,反被你這當爹的連累。」
彭氏先就慌了:「致仕,致仕,他若不應,族老們就替他上書告病,妾身願意作證趙洲城已然藥石無醫,再不然,族老們乾脆把他打得殘疾臥床了也好。」
趙洲城:……
春歸今日雖一度成為了兩件陰謀針對的標耙,卻幾乎沒有開口說話,這時假意規勸彭夫人:「二叔母是心憂二叔、四叔才這樣說,但二叔母大可不必如此憂急,想來二叔父只要冷靜下來,就會明白致仕雖說辜負了寒窗苦讀,總歸還不至於聲名狼籍。」
這話像一盆冷水衝著趙洲城當頭潑下,怒火一收,徹底清醒。
軒翥堂可謂京城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他要是真被除族,莫說市井之間的閒言碎語,只怕立即便會驚動朝堂,連弘復帝怕都不會置之不問,那麼今日種種事體就再也不會僅僅限於宗族內部,到時莫說官職,怕連性命都保不住!
趙洲城只能無可奈何地選擇屈服。
「庭哥兒既然固執己見,不願順從先尊遺令鐵了心要助紂為虐,且說服得諸位族老為了保得眼前的安榮,全然不顧社稷蒼生,我以一己之力也無能和宗族抗衡,既是有違入仕的志向,也無顏再尸位素餐。」
春歸:到這地步,真虧得二老爺
竟還沒忘給自己找個冠冕堂皇的台階兒。
更不說蘭台和蘭閣聽見父親這幾句,更是羞得無地自容滿地找縫恨不能一頭扎進去躲個十年八年不露臉,不過趙洲城卻自以為已經下台,挺著胸道:「只是彭氏害我這多骨肉,且今日當著族老們的面又對親長出言不遜,此等不孝不賢的毒婦我怎能容忍她再為髮妻?彭氏已犯七出,我必休她大歸。」
春歸忍不住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