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因雖然重要,但這並非絕對,而今據咱們掌握的情況而言,假定費惠是中毒而死,毒藥應當是落在劉家的雞湯抑或費家的飯菜里,從這一點來說,就不能完全排除劉姨娘甚至劉姑娘的嫌疑。」蘭庭道。
春歸也順勢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劉家廚房剛好那日走水也確實蹊蹺,彭氏應當沒有機會縱火,這件事要麼是意外,那麼彭氏殺女就是臨時起意,而胡大夫便是助她逃脫罪責的關鍵人物,他們沒有時間先行串謀,必然早有來往勾聯,想要證實這點不難,打草驚蛇,蛇出則有痕跡。」
「也還存在另一種可能。」蘭庭道:「那便是彭氏知道胡大夫乃庸醫,從前使誤診過急腹症,所以她大有把握胡大夫這回也有可能誤診,但如果是這一種可能,彭氏必然便具極深心機,不過就首番接觸來看,我並不認為彭氏具備這樣的心機。」
周王輕哼一聲:「逕勿可是說過彭氏不愧有『人精』的諢號。」
「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精明市儈,心機城府又會深到哪裡去?彭氏要真是如此的老謀深算,恐怕而今的桃源村里,就不再有其苛虐元配子女的說法了。」蘭庭道。
「她雖是費厚續弦,但亦為費聰兄妹的繼母,何需在意這些虐摺子女的誹議?」
「人言可
畏,並不限於高門大族,甚至對於普通農婦而言具備更加嚴重的殺傷力,彭氏儼然不似傳言中一般跋扈,至少在費厚面前並不強勢,她將苛虐元配子女之事做得這般明顯,難道就不擔憂費厚對她心生怨恨?我倒有一種想法……彭氏也許是看出了費厚對亡妻早已心生不滿,甚至於遷怒亡妻所生的一雙子女,故而才會如此張狂,這也可以解釋為何費厚目睹女兒死狀可疑,卻一聲不吭。」
這話莫說讓周王大不認可,就連春歸也頗覺武斷:「就算費厚與亡妻不似方母說的那般恩愛和諧,但費聰、費惠畢竟是他的親骨肉……」
「費厚可沒經歷過十月懷胎之苦。」蘭庭道:「這個世上確實有一種人,會將對妻子的怨懟遷怒子女,他們總沉浸於婚姻的不如意中,但他們那時不知反抗,後來妻子亡故,生活原本應當從新開始,可每當看見亡妻遺留子女,就總會提醒他們從前經歷那一段痛苦時光,偏偏他們不能怨恨,卻怎麼也無法與自己的親骨肉親近。」
春歸忽而想起了趙知州和蘭庭這對父子的相處模式,胸肋竟像遭至一記悶錘,痛郁相當遲鈍,但相比那些切膚之痛來得更加沉重。
「還有一件事,我們可以先行推斷費惠究竟身中何毒。」蘭庭很快轉移了話題。
「砒/霜、鴆酒,皆能造成中毒者渾身發紫、七竅流血而亡。」周王篤斷:「且這兩種也是最常見的劇毒。」
春歸沖周王翻了個白眼:「那是高門大族的常見劇毒,平民百姓便是知道這兩種劇毒,也沒有門路獲取。我認為多半是鼠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