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有些糊塗,父親為何舍了尤典教這顆棋。」鄭世子低聲問道,手下卻不留情,黑子落下,沖他的父親布了個不甚顯眼的陷井。
「逼於無奈,只好圍魏救趙。」魏國公似乎沒發
現羅網已經張開。
鄭世子聽了個滿頭霧水,但他也明白父親既說得含糊,就是不想告知詳實,他很忐忑:「萬一尤典教招供……」
「他招啊,要供也是供出齊王來,他還沒那麼傻,知道就算供出齊王來他一家老小也不會有活路,反而還會誅連闔族!他識趣些,族人不受誅連,齊王又還沒有敗北,才有人想辦法努力保住他這一支的一條血脈香火,看著,就這兩日,尤典教就要以死謝罪了。」魏國公落子。
鄭世子呆了一呆,嘆道:「兒子能夠看清的只是,的確如父親所願,齊王系和周王系應當會勢不兩立了。」
「想讓他們勢不兩立,又何需舍尤典教相誘?不過趙逕勿果然不負我望,竟真能通過一個小尼姑的死順籐摸瓜,察實張況岜盜運鐵礦,也多得……我對他早有提防,否則再任他抓著礦地這條線索察下去……」魏國公再落一子。
鄭世子這下徹底呆住了:「兒子竟然告負!」
魏國公微微一笑,起身拍拍長子的肩膀:「還差得遠呢,學著些吧。」
「兒子的確不是父親的對手,甚至不是趙逕勿的對手。」鄭世子謙遜道。
魏國公原本已經起身踱開兩步,聽這話後又回過頭來:「我們是父子,何時成對手了?便是趙逕勿……他與也不是敵仇。」
一邊搖著頭,一邊哼著小曲走了,留下鄭世子面對著一片狼籍的棋局,苦苦思索著父親的話。
我和趙逕勿不是敵仇是什麼,難不成還能是友朋?
而正如魏國公預料,當晚尤典教便仰藥而亡,未留片言,但誰也不懷疑是有人將他滅口,因為他其實已經在廠衛耳目的監督之下,這個時候誰也不敢輕舉妄動,鄭世子把消息向父親作了匯報,更加心悅誠服,只是讓他不解的是:「皇上為何沒有乾脆將尤典教收監下獄,尤典教若在詔獄,怕是連求死都不成了。」
「這都想不明白?」魏國公微微闔目,人也只是靠在軟榻上:「事涉謀逆啊,偏偏還沒有造成惡果,以皇上的心思,根本不願深究,否則就算不治齊王死罪,也免不了把他圈禁高牆!咱們這位皇上可不是先帝,他是真仁慈,愛民尚且如子,對自己的親骨肉又哪裡做得到心辣手狠?所以此案不能明究,至多也便暗察,所以皇上就是故意留給尤典教機會,讓他自我了斷。」
鄭世子才恍悟了:「尤典教一死,案子明面上就已告破了,皇上暗中雖然仍會提防萬家與齊王,但如何處罪就可不受朝堂公議只憑聖裁。」但鄭世子又顯然並不認同當今天子的做法:「齊王、秦王、周王三位既然已經展開競儲之奪,結果必定就是死我活,皇上只能保全其中一個,可連謀逆這樣的大罪皇上竟然都有意姑息,到頭來說不定誰都不能保全,優柔寡斷,必埋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