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個好人。」魏國公半睜了眼,輕輕一笑:「但無法成為聖主。」
「可阿爹……祖父和阿爹當年在先帝面前,不就推崇今上可成聖主?」
「何謂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國君雖為九五之尊,實則也是凡胎肉體而已,這世上又哪有全功無過的聖君明主?無非是有生之年,達成有生之責,就足夠配享宗廟了。再者言,身為臣子者,誰不希望所奉君主心懷仁厚?暴戾多疑的君王,怎能容忍臣公執言?」魏國公伸手,把手腕虛虛搭在自己曲
起的一隻膝蓋上:「可惜啊,子不肖父,今上的這幾個皇子誰也不是仁厚心腸,可都長著獠牙呢。」
「所以父親才擇八皇子為主?至少八皇子心性尚未養成,且年弱,利於控制?」
魏國公一笑而已。
當江南迎來最酷熱的季候,周王殿下總算能夠正式「卸任」臨安縣令,他們與丹陽子一行也就此分道揚鑣,一撥繼續南下,一撥浩浩蕩蕩返回金陵,但這當然不是真實情況,在周王乘坐的這艘大船上,今天就有好幾個人聚在艙房裡密謀。
龔望一身的華衣錦服,兩手微微攤開,緩慢的在眾人的目視下轉圈兒。
「挺像的,遠遠看去能夠以假亂真。」這是春歸的評價。
「甚妥。」這是蘭庭的附和。
周王有點不服氣:「明明個頭上就有差距,不信我們兩個再比比。」便拉了龔望,就要來個背靠背。
「殿下確實比龔小郎略高,只這點差距微不可察,龔小郎他們一行人回到金陵後也不會召見官員,無非就是行程時混淆一下那些盯看的探子罷了。」春歸頗為不解周王的執著。
蘭庭也道:「要不殿下乾脆當真返回金陵,暗訪就交給庭與內子?」
周王立時把龔望一推:「當我什麼都沒說行不行。」
原來為了繼續執行暗訪私巡,蘭庭想的法子是他們明面上浩浩蕩蕩返回金陵,趁明早大船靠岸補給時,周王及他當然還得加上春歸扮作下人上岸,行陸路悄悄再去皖南,龔望假扮的周王負責吸引各路探子的目光,好讓他們一行能夠悄無聲息的脫身。
不過這計劃也不能說毫無破綻,因為金陵城有不少官員其實都目睹過周王的真容,要想真正隱瞞過去,蘭庭還需要幾個官員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