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無需多問什麼,屋子裡,枕帳邊,還飄浮著春歸身上的氣息,淺淡卻真實。
醒來不見她,也知道她剛剛離開不久。
口硬心軟的丫頭,既讓人心暖又讓人心疼。
蘭庭忽然覺得生這一場病後,反而神清氣爽了,莫名產生一種小病怡情的荒唐想法,第一次有點惋惜自己的身體竟然如此硬朗……運籌帷幄的趙副使就這樣抬起手臂擋了眼睛,躺在「病床」上無聲傻樂。
但漸漸又覺得煩悶,因為他的確欠春歸一個交待,只要一日不曾將謀害外祖和舅岳的兇徒繩之以法,他都無顏懇求春歸的諒解,所以這個時候,還是不能生病的,至於無病呻吟就更加不是人幹的事了。
被兒女私情沖昏了頭腦,果然連借病博取同情的無恥念頭都滋生出來了。
蘭庭狠狠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重重吐出一口氣。
早上看來得讓喬莊給自己多開幾副藥了。
當南京終於也下了今冬的第一場雪,春歸收到易夫人的信,報的是件喜訊,明珠喜得貴子,母子平安。
那天春歸發現安平院裡一株梅樹開始結苞。
菊羞卻嫌雪不夠大,只積下薄薄的一層堆不成雪人,打不成雪仗,追憶起當年在汾陽時,下雪後在野地上盡情撒歡笑鬧的情境,一旁的溪谷便悄悄揉了個雪團兒,趁菊羞不備偷襲成功,險些沒把這心存遺憾的丫鬟給直接砸懵了。
丫鬟們的笑鬧聲把蘭心妹妹都從後院給引了出來,歪在遊廊拐角的美人靠上,悄悄的旁觀。
春歸和小姑子間也算是前嫌盡棄,但到底無法立時親密無間,當然主要還是蘭心有些不
自在,尤其當春歸外家的三位親長遭遇不測後,這個丫頭,似乎也有幾分自責,甚至向阮中士坦露心跡,她以為她不曾「橫刀奪愛」的話,春歸對親長的負愧應當會減輕幾分,但歉意的話對蘭心而言,終究還是羞於說出的。
像現在明明也想跟著一齊玩鬧,又偏偏抹不開臉,分明還是一團孩子氣。
春歸便招手把菊羞喊過來,耳語幾句。
菊羞一臉震驚!
青萍好奇,追問菊羞大奶奶有何交待,然後青萍也一臉震驚。
但由於菊羞對令行禁止已經養成習慣,所以蘭心到底還是受到了「偷襲」,起初她以為是被「誤傷」,結果一連挨了幾下後……終於「勃然大怒」,還以厲害,安平院裡雪團亂飛、主僕混戰,戰況前所未有的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