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副使應當不會提無謂之求。」
「只要楚娘如梁氏一般伏誅即可。」
楚楚良久,悽然一笑:「看來,趙副使是恨妾身入骨了。」
「你我心知肚明,死仇從何而起,內子之外祖及舅父若然只能亡於劫殺,那麼陳實便也只能為逆黨死囚。」
「顧宜人,當真十分幸運。」
「陳實也未必有眼無珠。」蘭庭看定楚楚:「不過可惜則是,陳實只能相信他是有眼無珠,餘生或許才能不受煎熬摧折了,死士原本就不該有情,遺憾是往往無情無義之徒,怕也難被鄭秀這樣的人擇為死士吧。」
今日之後,或許南京仍存逢君閣。
但再無楚楚。
華霄霽其實只晚了一步,出首晚了一步,認罪晚了一步,他就發現自己再也難以挽回聲名狼籍了,因為楚楚已經認罪,她沒有供出魏國公,但自認是殺害李公及嬌杏的兇手,而她的同謀就是華霄霽。
華霄霽的出不出首已經無關緊要了。
這才真正感覺到了懊惱,追悔莫及,不過最終他也釋然了。
便是趕先一步出首又如何?他的信念到底是被徹底摧毀了,再也難以自欺欺人,他根本無顏求得世人的諒解,尤其無顏面對曾經的好友李司,他是真誠與李司相交的,但卻害死了李司的父祖。
活該的是身敗名裂,活該的是罪有應得。
鍘刀之下,便是終場,悔愧的是愚昧的自己為何要輕信那人的遊說,糊裡糊塗涉足權奪場。
「華君也覺得不值吧?」生命最後的時光,他和楚楚竟然還能夠「結鄰相伴」,這話是楚楚問他的。
「拜鄭秀及楚娘所賜。」華霄霽尚且咬牙切齒。
「我從來就沒覺得值過,但我也從來沒有另外的選擇,相比起來,我比華君更加悲慘呢。」楚楚莞爾:「精明有何用,還不是他人手裡的棋子罷了,反而華君,至少還被主公廢了許多心思矇騙,相信我,你並不需要懊惱。」
說到底,是你自己不珍惜啊,明明有選擇機會的人非要走上絕路,明明看破一切的人,又沒有另一條路選擇。
如她,身為死士,其實一直明白不能期許太多,行屍走肉的活下去罷了,但偏偏就不心甘,偏偏就要掙扎,結果才有軟肋受控於他人之手,於是只好自我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