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遷是庶出,但他卻是前途似錦,官職雖小職權卻重,可比鮑夫人親生的鮑遠更有可能躋身高位,鮑文翰雖寵愛鮑夫人,但他身處廟堂,必定是把家門興衰看得更重,大有可能將人脈資源用於鮑遷身上,除非父子之間反目成仇。
這就是鮑夫人的目的。
但春歸此時無法說服龔氏相信鮑夫人有這樣的意圖,卻又擔心龔氏太過熱心,無意又間接的害了人家好端端一個姑娘的終生,想想還是道:「我年紀小,怕自己突生的這念頭有些不妥當,可又著實擔心世母本是熱心到頭來卻落下埋怨,所以我就說說見解,世母若覺荒謬,便當我沒說吧。」
「小顧你說。」龔氏忙道。
「我在想認真疼愛女兒的父母,都不樂意明知鮑四郎體弱多病大有可能夭亡
,忍心讓女兒冒著青春守寡的風險,所以答應的父母,要麼是貪圖榮華富貴,要麼就是渡日著實艱難,可高堂父母答應了,姑娘卻未必心甘情願,不敢違抗父母之命,心裡恐怕就會落下埋怨,也許便無法與夫婿同心。
且鮑家是官宦門第,雖然曾經衰微,鮑公也是世家子弟出身,而今又是位高權重,治家當然遵循著禮法規教,可平民人家的姑娘,自小就沒受過這許多約束,突地嫁進了官宦門第,一時之間是難以適應的,況且聽世母講,鮑家二太太可不好相與,有的是藉口責難兒媳,再是性情剛強,也不敢衝撞親長,就怕那姑娘,日後舉步維艱。」
「小顧你說得極有道理。」龔氏蹙眉,顯然覺得這個媒人越發難當了。
「所以我的看法是,與其在外頭替鮑四郎擇婚,不如在鮑府裡頭擇個知根知底,又確然對鮑四郎有情有義的女子,這樣才能保證人家是真正的心甘情願。」
「可鮑府裡頭,哪來這樣的女子?」龔氏困惑了。
「鮑四郎身邊總有貼身服侍的婢女吧。」春歸道:「鮑四郎身患弱症,日後必定不會入仕的,既為白身,娶婢女為妻便不怕人家詬病,鮑夫人完全可以先將婢女放良,再行婚禮,如此將來鮑四郎的孩子便不為庶出了。婢女是服侍慣了鮑四郎的,成了明媒正娶的正妻,更加會竭盡心力照顧夫婿,豈不更加有益於鮑四郎的康復?
更有一點好處,婢女自來熟知主家的規矩,總比外頭的人易得適應,懂得如何明哲保身不受無端責罰,這也利於鮑家二房的安定,豈不減輕了鮑夫人日後的煩難?」
一番話把龔氏的眼睛都給說亮了,抓著春歸的手重重兩拍:「小顧這法子好,改日我便向鮑夫人建議。」
春歸微微一笑。
她當然不認為婢女的終生就比其餘人次要,但鮑夫人是萬萬不會同意替孫兒擇個婢女為正妻的,倒不是覺得這樣是委屈了鮑四郎,而是二房的婢女,她哪裡輕易籠絡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