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舉盞相敬。
「只可惜滄到底未能勸阻東條大名劫掠沿海之盜行。」顧濟滄既是遺憾又是自謙。
朱老太爺又道:「有鄭秀、溫驍等國賊里通夷敵,顧世侄獨力又能奈何?再者要非顧世侄排除萬難終於爭取到回國的機會,恐怕鄭秀、溫驍等人的罪行至今仍然不得揭露,叛國逆奸逍遙法外,於國朝實乃莫大隱患。」
朱家幾個兒子也連聲附和,齊心協力把顧濟滄吹捧得儼然民族英雄一般,顧濟滄連飲了幾巡酒,席上的氣氛便更加熱絡了。
朱老太爺轉而又問起顧濟滄於仕途的打算,顧濟滄亦覺這事沒有什麼好相瞞的,如實說了,又引起朱老太爺的連聲稱讚,還讓自家兒子好好學效顧父的風骨,貴在立功而不據功自傲,還仍肯堅持儒學進試的正途,話鋒一轉,便提起一事:「外孫媳之母過世多年,雖說世侄族中親長已經作主替世侄過繼嗣子,不過先不說子嗣之事,顧世侄既然不棄入仕之志,內闈怎能少了女眷持家,便是普通交際應酬,也大大不便。
老夫是蘭庭的外祖父,所以也不將世侄當作外人,並無交淺言深之慮,老夫族中,有個侄女,十五歲時為父服喪三載除服未久,侄女寡母正為她的婚事發愁,老夫今日與顧世侄晤談,大是欽賞世侄才品,故而動意,不如作主讓世侄娶了族中女兒為繼妻。」
原來朱老太爺不敢再要脅蘭庭納
妾,又不甘自己完全挾制不了外孫媳,轉而便把主意打到了顧濟滄頭上,他以為顧濟滄入京不久,蘭庭總不至於把和外家的嫌隙告之岳丈,懂禮之人必視不孝為一大污點,就連顧氏怕也只好替蘭庭隱瞞著家父,顧濟滄今日若是答應了和朱家聯姻,他便趁熱打鐵當即交換信物立書為證,這樣一來即便是蘭庭夫婦二人聽說了,顧濟滄打算入仕的人當然不敢反悔失信。
他那族弟原本就是個窩囊廢,三年前一病死了,留下寡妻孤女全賴族人照恤,侄女雖差著顧濟滄一大截年歲且是為人繼室,論來這門姻緣倒也不算委屈,旁人看來論不上門戶不當男女不配,這樣朱家也不會受到誹議,說靠出賣女兒攀交權門。
最妙的是侄女既成了顧氏的繼母,管束教導那顧氏還怎敢悖逆?待三兩年間下來,侄女若能替顧濟滄生下男丁,雖得尊那顧華彬為長,但顧家又不是公侯勛貴之家,不存在爵位的承襲,顧濟滄當然會偏心自己的親骨肉,那樣一來侄女對於顧家兒女而言,就更加有了威信。
過上些年,若那顧氏依然不能有孕,讓侄女遊說得顧濟滄也逼著顧氏替蘭庭納妾,更好是連人選都由侄女擇定,還怕不能修復和外孫子的親緣關係麼?屆時軒翥堂的人脈便就是朱家的人脈,家族子弟還怕沒有光明前景?
朱老太爺把算盤打得響亮,顧濟滄也確然不知蘭庭和外家的諸多嫌隙,這固然是蘭庭仍然念在亡母的情份上,不願把朱家做的那些噁心事大加張揚,春歸就更覺沒有必要在父親面前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