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個趙蘭心硬是說得飛紅了面頰直衝她瞪眼兒,春歸才沒再打趣小姑,招招手讓她坐在炕沿上:「你們已經定了親的未婚男女,按禮矩是不能私見的,不過周小郎現今客居在我們家,又因為他是在備考,你大哥哥得了空,在斥鷃園裡指導他的制藝,你正好也來和我說笑,見一見面敘談一番哪能就算逾禮?所以木匣子先放這兒,明日是你大哥哥的沐假,怎麼也能抽出空閒來,待他們討論完了制藝,你再向周小郎請教詩意詞情吧。」
蘭心本也和那些循規蹈矩的閨秀不一樣,且她又的確是為著想和未婚夫面見才來的斥鷃園,剛才是被打趣才羞紅了臉,見春歸正經了,她也不再扭捏,往春歸懷裡塞了個荷包:「荷包不是我繡的,荷包里的物件卻是我收藏了多年,特意託了二哥請的大家才製作成,是我給嫂嫂的謝禮。」
春歸取出一看,卻是一枚田黃石的印章,刻的是她和蘭庭有回興致來時取得共用的雅號,單用於二人畫作的。
就知道這謝禮小姑子確然是用了心,不由「老懷安慰」。
待熱乎乎的餛飩終於是填飽了飢腸,一時間興致大生,拾了擱置許久的畫筆,單喊了入深在旁「紅袖添香」,畫了一幅無患子的小品,剛蓋上小姑子送的那方印章,可巧趙都御就到家了。
蘭庭眼毒,立時便認出了「濠上宿」印字出於何人之作:「鳳水客的手筆,這可不易得,因為鳳水客一年只出九枚印章,工價不匪還是小事,對於印料的挑選格外挑剔,沒有上佳印料,他可不願出手,我早前倒是收了一方田黃石材,後來送給了二妹妹做生辰禮,結果竟然再難入手品質奇佳的石材了。」
於是春歸才把這枚印章的來處說了出來。
蘭庭失笑:「女生外向這話果然不虛,也只有因為輝輝做了個好月老,二妹妹才捨得廢這許多心思答謝你。」
「外向什麼?這分明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逕勿當年將好容易入手的上佳印材送作二妹妹生辰禮,結果二妹妹還陪上了大筆私房錢,請名家篆成好印回贈予我,不過更難得的是,終於聽趙都御稱讚一聲周小郎了。」
蘭庭既說她是好月老,不也代表極其滿意周杰序這妹婿麼?
「這小子確然還不錯,敢在軒翥堂族學裡『舌戰群儒』,事後還能心平氣和聆聽師長教誨,也沒因爭執便和人落下嫌隙,胸襟是有的,就看日後是否能夠知世故而不世故,懂機械而戒機械了,若有君子之風,便是日後不得高官厚祿,也原本無甚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