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的話題都被她說完了,自己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不過,夏岑決定還是要跟她說清楚,畢竟同樣的決定,不能只有自己做主。
她先用知性的微笑,回望著她漆黑又有光澤的眼眸。
「你笑什麼?」倪弦看不懂了。
「坦白說……自己能死而復生,應該滿足,知足才是。」夏岑表情略顯惆悵,扶倪弦起來坐在身邊,繼續道:「可自從那次昏迷之後,我感受到夏岑真的離開了以後,我就總覺得……自己像是一艘浮在海面的木船,在無盡的大海中漂泊,時常很孤獨,很無助。」
聽她這麼說,倪弦的眉心隨之皺起。
難道說,她們倆在一起的時候,也會有這種感覺嗎?
「也是那個時候,我知道……很多事不是解決了,就可以靠岸,就可以踏實。」夏岑想像著那種感覺,「就像眼前看見的大陸,很可能是海市蜃樓。」
「我明白。」倪弦接過話,「以前以為父親就是我的碼頭,我不需要漂泊。後來才發現……如果我不遵循碼頭的協議,我也是一艘漂泊無處靠岸的木船,可能還不如你……至少獨自經歷過風浪,能安全抵達上岸,而我可能脆弱的不堪一擊。」
「在我眼裡,你比我堅強的多。」
倪弦慚愧的搖了搖頭,看著夏岑笑道:「你繼續說,我剛……只是突然感慨。」
「我只是想說,很多事沒有答案,依舊沒有答案,沒解開的事,始終還是沒解開。」四目相對下,夏岑輕輕嘆了一聲,「我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壞人永遠比好人過的好,活的長久。」
看著倪弦一臉的疑惑,夏岑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因為壞人夠自私,會絕情,夠聰明。」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好人總是想著付出與奉獻,代價自然要高。」
「代價?」倪弦對這兩個字,如今也很敏感。
「從夏岑離開以後,我經常都會做一個夢,夢裡的我就像漂泊在大海之中,因為無處可去,不清不楚,思來想去,很怕一個風浪過來,我的船就碎了,很怕自己最終會葬身大海。」夏岑看著她安靜聆聽的側臉,再一次感嘆,倪弦真的比自己想像的還要聰明,很多事不用多說,她應該都會明白。
這雙眼睛就像個無底洞,無比深沉,你望一眼,就會深陷其中,就會身不由己。
倪弦盯著她,沒說話。
兩個人之間形成了一種默契,夏岑動了動唇,剛想要再說什麼時,倪弦手臂一伸,直接將她摟進了懷裡。
「以前的你,或許是一個人漂泊在海上。但現在你有我,可以相互照顧,我不會讓你獨自漂泊,不會。」說到這裡,倪弦輕輕一笑,「如果還不夠,就去尋找更多的木船,我不信……茫茫人海,找不到屬於我們的落腳點。」
夏岑憋了半天的情緒,終於在這樣的言辭中,一下子爆發的出來。而倪弦的擁抱,也隨之越來越緊。
一時間,所有的話語都變成了清晰的心跳聲,不知過了多久,夏岑聽到她低聲,清啞,在自己耳邊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嗎?你到底在怕什麼?」
恐懼,對於夏岑來說,如藤曼纏身,讓自己喘不過氣。甚至不知道,要如何開口,怎麼表明。
她從倪弦的懷裡抽離開,閉目養神的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從那之後,我經常會做一個類似的夢,因為那個優盤,你跟盛夏都丟了性命,所以我怎麼都不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