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席香道,神情堅定,語氣篤定:“至少半個月。”
“那便以半個月為期。”陳瑜肅容,目光如炬,語氣幾近冰冷,“若是半個月內城破,你知道你是什麼下場。”
席香知道他必然也是扛了汴梁諸多壓力才趕來的。
但他肯來,就代表他是信了她。
席香一字一句道:“人在城在。”
“好。”陳瑜只說這一個字,便轉身離開去軍營,手持虎符親口下了調令,辛副將率兵一萬即刻出發前往幽州,支援在幽州的莊鴻曦,由守轉攻。
辛副將前腳離開,陳瑜後腳也走了,前往樂州及樂州周邊州郡調兵,全力支援幽州反守為攻,拿下西戎平邑。
而席香,擢升從四品參將,率六千八百五十九士兵鎮守雍州。
穆一賈得知她在陳瑜面前立了軍令狀,急得嘴上長了數個燎泡,在自家院裡瘋了一樣的直轉圈,罵道:“她腦子是不是進了水?雍州遲早都守不住,她立哪門子人在城外的軍令狀?”
可罵歸罵,卻不敢大聲,生怕被外頭巡邏的士兵聽了,影響士氣,守不住城,那就真的害了席香。
穆瑛年紀輕,不知畏懼,豪氣萬千地道:“爹,你要相信阿姐,她當初能帶著我們守住清風寨,現在也一定能守得住雍州!”
穆一賈擰著她的耳朵低聲罵道:“那能一樣嗎?外頭的西戎兵可不會對我們手下留情!”
穆瑛吃痛,卻依然要替席香說話:“我們的家在這裡,我們不會連家都守不住。”
穆一賈聽聞這話,神情不由一怔,手勁不覺一松,穆瑛從他手裡掙脫,逃出家門他都未察覺,只顧自言自語道:“不會連家都守不住。”
他抬頭四顧,小院裡種的青菜生機勃勃,籬笆攔起來那邊牆角,幾隻母雞正咯咯叫著,時不時輕啄地上,安適閒逸地在那方寸之間遊走,沒有一點戰火紛飛的驚惶。
這裡是他的家。
若是連家都守不住,要這命何用?
穆一賈目光忽而堅定下來,進小廚房裡端了一碗剩飯,放進了雞欄里,又給雞欄的水盆添滿水,方離開這一方宅院,和前線那一萬多的士兵一起扛起了守家衛國的重任。
哈德得知辛副將帶走五千精兵前往幽州,只留席香一介女流作為將領守城,幾次大笑出聲,“大梁的男人是死絕了嗎?竟讓一個女人來守城?”
席香身手敏捷,這一點哈德承認,可身手好,並不代表能帶好兵。尤其還是一個女人,大梁的男人比西戎的男人還要輕看女人,讓他們臣服於一個女人聽從一個女人號令,只怕不用打,他們自己就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