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莊婉清心中多氣,席香都不知道,她和陳令上了馬後車,招財就駕車離去了,半點也不停留。
“莊婉清已嫁高家嫡子為妻,是去年底成的親。”在馬車坐定後,陳令對席香道:“沒成親之前,她一直都在鄉下的莊子裡,誰也不知道那高家嫡子是怎麼和她看對眼的,突然之間就跟瘋了一樣求家裡人上將軍府提親,此事當時還在汴梁引起了一陣轟動。”
汴梁城中高姓的大戶人家,只有張南的夫人高儀娘家那一支。但高儀父親年邁,已經在家榮養晚年,她的兄弟中,雖也在朝中為官,但都已成親。沒成親的高家子弟中,只有早上那位輔政大臣高大人的幾個兒子了。
席香細想了下,便回過味來,怪不得早上那位高大人頭一個跳出來發難於她,原來這中間還有莊婉清的功勞。
“不過她嫁入高家近一年,肚子都沒動靜,聽說高家正準備給她丈夫抬兩房側室進門,好為高家開枝散葉延綿子嗣。加上莊老頭兵敗,平邑失守,牽連到她的日子也不太好過,她心裡上火,難免看誰都不順眼出言無狀,你只當她是耳邊風,左耳進右耳出。”陳令說這話不是為了替莊婉清開脫,而是他看席香未說話,便以為她將莊婉清的話放在了心上,故而勸解的。
席香搖頭失笑,“我怎麼會放在心上。我只是聽說她原本是要當皇后的,怎會甘心嫁與一個平庸無才的人?”
在她印象中,汴梁城裡說得上名號的俊秀才子,沒有姓高的。
對此陳令不甚在意,只隨口道:“許是關在鄉下莊子被關怕了。”
席香聞言不免有些替莊婉清惋惜,有這樣高的出身,是尋常人終其一生都求不來的富貴,怎麼就甘心屈就高牆後宅家裡長短之中了此餘生。
但轉念一想,她又覺得莊婉清如此選擇,也實屬正常,汴梁的風氣是越是富貴的人家越對女子苛刻,從小到大接受的都是那一套以父為貴、以夫為尊、以子為榮的觀念,長大後要改變觀念,談何容易。說到底,還是環境風氣如此迫人如此。
她如此想著,不覺嘆氣。立即引來陳令側目而視,問道:“怎麼好端端的嘆氣?”
席香沉吟道:“我在想,若我和莊姑娘一樣被養在汴梁城的朱門紅牆中,我會不會也變成她那樣?”
陳令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其他人家的姑娘,但莊婉清今日的生活全是她自己選擇的,她家裡人可沒逼她如此。”
這話著實不假,莊鴻曦一直期望莊婉清能當個將門虎女,奈何她偏愛做個文雅佳人,莊鴻曦向來開明,她愛讀書就由她讀書,她想學琴棋書畫又請了先生回來,從不拿所謂的婦容女德來拘著她一言一行,誰知這樣也能把好好的一個姑娘養歪了。
說是風氣所致,但其實更多是她自己選擇的,如今落得看人臉色過活的下場,陳令是一點都不同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