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雙卿本想在這裡等張婉婉完全清醒再離開,被張子忠劈頭蓋臉罵了一頓:「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你還要在這裡一直待,事情既然已了,何須多做逗留,傳出去對你名聲好嗎?」
媚娘在一邊聽著,張子忠也沒避諱她。
這麼多年早已學會了充耳不聞那些外在的聲音,但是張子忠身份不同,她還是不得不在意他的態度。
如今算是明白,雖然張子忠願意拿出銀子贖人,也願意救張婉婉,也不代表對她們這種人已經開懷。
袁雙卿被罵的直往後仰,看了一眼媚娘慘敗的臉色,低聲說道:「她們也是身不由己,師父,你不是早對這世間悟得透透的了麼?怎麼竟看不清這些,還要拿話傷人。」
「我若什麼也不在乎,不如剃了三千煩惱絲,做和尚算了,更何況,和尚也並非什麼都渾不在意,」張子忠發現自己扯遠了,頓了頓又道:「我知你心善,罷了,你留著吧。」
他看了媚娘一眼,媚娘不敢與他對視,慌忙低下頭去,張子忠沉思了片刻,背著手慢悠悠走了。
袁雙卿告訴媚娘,如果發現張婉婉醒了,就來房間叫她。而後她走在長廊的屋檐下,每個經過她的人都有些行色匆匆。
老鴇不再當老鴇,要棄惡從善,放人離開只需要二百兩,昨夜她們還當玩笑一笑了之,今天再次找老鴇確認,將信將疑卻又不得不信了。
小倌們把首飾當了再湊一湊,也能湊齊這個數來。每個人臉上都喜笑顏開,又或者夾帶了一些何去何從的迷茫忐忑。
袁雙卿打心裡為她們能逃出囚籠而高興,她低下頭微微一笑,去了街上,開始著手置辦一些自己喜愛需要的物什,她自然不會忘記為長曦挑選合適的禮物,還有冬銀的,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都買齊全了。
第二天中午,媚娘來找她了,但是臉色有些難看,袁雙卿本還以為張婉婉又出了什麼么蛾子,卻聽媚娘說:「她想見你。」
袁雙卿指了指自己:「見我?」
媚娘點了點頭。
袁雙卿頓時覺得有點古怪,她們只有一面之緣,而且當時都沒說上話,張婉婉怎麼醒來就指名要見她,難道是因為她贖了張婉婉?
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這種可能了。
袁雙卿進張婉婉屋裡時,還真有些害怕她忽然跪下感恩戴德,結果張婉婉表情沒什麼變化,一直淡淡的,仍舊是那種疏離之感。
等走近了,袁雙卿便瞧見張婉婉臉上展開了一抹微笑,然後她看著媚娘,認真說道:「姐姐,我有話要和袁姑娘說,你出去吧,記得帶上門。」
張婉婉仍舊很虛弱,說話也百般嬌弱無力,媚娘在原地頓了頓,似是有些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又瞟了袁雙卿一眼,默默低著頭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