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曦一時間陷入了久遠的回憶,她不自覺眯起眼眸,想從記憶深處提取那些已經不大清晰的畫面。
長曦緩緩說道:「我名薛崇華,字長曦,乃是燕朝最後一任皇帝最小的女兒,世人皆稱我為崇華公主,我去世時年方十六,是被朱稟昭所殺,後來……」
長曦頓了頓,揉了揉袁雙卿的眉間,把皺褶撫平,這才繼續娓娓道來:「後來我變成厲鬼,害了不少無辜的人,所以其實張一遊說得沒錯,我手上確實沾染了血。」
長曦自嘲一笑,袁雙卿聽著她的故事有些難過,本想出聲安慰,長曦拉下她的手,讓她繼續聽自己說。
「我被朱稟昭找來的天師鎖住了生魂,因為魂魄不全,才所以找回了心智,說來也巧,那天師就是你的老祖宗袁永道,他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騙過了朱稟昭,救下我,把我關在了袁氏祠堂。」
長曦說到這裡,眼裡染上了些許笑意:「我在祠堂里呆了好多年,直到一個還在換牙的小女孩,推開了我的門。後面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袁雙卿面上一熱,明白那換牙的小女孩就是她。她不知不覺笑出聲來,道:「看來我們的緣分,三百年前就定下來了。」
長曦抿唇一笑,卻是想到了另一樁:那袁永道將她救下時,大概也沒想到子孫里最出息的一個,會被她拐走。
不過她復又想著,這也不算拐,分明就是兩情相悅。
兩人把很多事情說開後,心結紓解,都暗暗鬆了一口氣,這地宮畢竟不是一般地方,不宜久坐,於是並肩往外走去。
甬道里仍是迴蕩著她們的聲音。
「其實這地宮裡,遠不止那一處寶藏,單說魏帝的正寢,裡面的陪葬品比那裡更多。」
「哦?那就讓它永遠埋在這地下吧,否則魏孝帝泉下有知,怕是身心難安。」
「唔……」
「話說回來,那現在這皇帝朱禧豈不是你的仇人?」
紅衣姑娘一聲輕笑:「我的仇人早就死了,禍不及子孫。不過都三百年過去了,那薛臨洲還要用光復燕朝為由,導致生靈塗炭,倒是不該。」
袁雙卿對這些毫無興趣,低聲道:「隨他鬧去,咱們不管。」
「好,都聽你的。」
時移世易,仇恨只會讓人陷入自我折磨,而後就是折磨他人。沒完沒了,總是要有盡頭的。
拿起來其實很容易,選擇放下,往往才是最難的。
長曦拿起又放下,用了足夠好多次輪迴的時間。
夠了。
皇帝是長曦仇人的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