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長曦說她放下了,袁雙卿卻不能,就此埋下了一個疙瘩,更何況她與皇帝很多理念不符,即使兩人曾經是朋友,那也是跟曾經的珠兒,而不是現在高高在上的那個人。
是以等出了地宮,袁雙卿連帳篷也沒回,立刻來到皇帝的寢帳面前求見。
軍餉糧草有了著落,皇帝現在渾身都散發著喜悅,幾乎是立刻接見了袁雙卿,看到她便噓寒問暖,一臉的笑意盎然。
袁雙卿將來意一說後,皇帝明顯愣了一下,而後面帶不舍,想要勸她留下的話到嘴邊,卻轉了個彎:「你還沒有教朕如何搞定皇后呢?」
袁雙卿淡淡地說:「若皇后真心喜愛你,就算你是平頭百姓、山上野夫,或是五大三粗的莽漢,嬌俏可人的姑娘……都沒關係。」
皇帝蹙著眉,她覺得袁雙卿自這一趟地宮回來,態度似乎變得有些冷漠和抗拒。這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哪怕袁雙卿裝的再好,也掩飾不了。
皇帝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掙扎,她笑了笑,垂下眼帘,道:「朕就是皇上,若有一天不能為皇,那等待我的只有殉死這一條歸路。朕若是平頭百姓,也見不著皇后,談何喜愛?」
「皇上,你曲解了我的意思,」袁雙卿也沒有多說什麼,把話題轉了回來:「我要走了。」
皇帝道:「你想好了?朕可以給你官職,你留下來幫朕。」
「草民想好了,請皇上成全,」袁雙卿跪到地上,輕聲說道:「其實我一開始就說過,我什麼也不會,幫不了您什麼。」
皇帝的手指兀地縮緊,指關節都成了青白色,她仿若不覺,面上帶上了笑意,嘆息道:「該走的,怎麼也留不住,罷了,既然你要走,朕也不強求。你幫了朕一個大忙,需要什麼儘管提。」
「草民確實有一事相求。」
皇帝不知在想些什麼,面龐在煙燻火燎之間,襯得如同虛夢。
她的聲音變得極其平緩:「你說。」
袁雙卿看著皇帝的臉,直到對方略略闔下眼帘,這才收回目光,恭恭敬敬磕了一個響頭:「還請皇上饒了草民和冬銀二人的性命。」
皇帝怔了怔,勉強笑道:「你這是何意?」
「我涉世不深,卻也不傻,」袁雙卿直視著皇帝,說道:「沒有人會讓自己的把柄落在他人手裡,更何況這個人是帝王。」
皇帝半倚著靠背,漫不經心問道:「你把一切都擺在明面上,不怕朕現在就殺了你?」
袁雙卿垂下頭,心道:果然如此。
她和長曦在地宮暫時道別時,長曦便說:「你若走,皇帝必殺之。」
初時她還不信。
此刻試探之下,一語成讖。
皇帝不會放過一個……知道了她最不可為外人道的秘密的人。若留在她身邊,她暫時還不會有所動作,若執意要走,就算為了名聲,皇帝不會直接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也會在離開的路上暗中截殺。
「我自問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袁雙卿黯然道,後一半她沒有說,但兩人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