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隱隱覺察到”,跟有人明明白白告訴你,“這就是事實”,是完全不一樣的。“覺察”可以很主觀,可以充斥足夠劑量的僥倖心理;而事實則是牆,是山,一絲一毫都含糊不來。
戴巧珊的“事實”,就是宋星文以一個大夫的身份告訴他的。她叫錯他的名字,墮入其他世界,不是因為工作需要或出戲難,而是為了保持和他最親密的關係。
知道事實那一刻起,他和她的距離就確定了——一旦她感到不舒服,他就得滾遠點。
這還不算難。難的是——不合時宜地,他腦中迴響起牧蓓蓓那句話:“您跟這位十八線新晉准三線的關係,其實是‘迷、奸’!”
“撕拉——!”段正業的腦殼電擊般流竄過一線劇痛。
“老段?”視界重新成像的對面,戴巧珊盯著他,神色有些緊張。
段正業抬手搔搔神經痛的部位——難的是,戴巧珊需要的安全距離,並不是他們之間唯一的排斥力。放下手,他笑笑:“沒事兒。”
“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戴巧珊又說。
她黑色的眸光如星,段正業有點失神。
幾乎忘了,她神采奕奕的時候是最吸引人的。他下意識抬腳,他的潛意識似乎接過了大腦對他身體的掌控權,這就要貼近她,把她攬進懷裡。他想親吻她的頭髮,觸碰她的皮膚,感受她的體溫,就像過去那樣;
可理智偏偏殺了回馬槍。他的腳剛脫離地毯的支撐力,又硬生生收回,踩了下去。
他再次抬手搔了搔後腦勺。看來以後得少喝點——或者乾脆再多喝點兒。
以後是以後的事兒,眼下的時間無法跨越。忽然,一個在段正業腦中演練過千萬次的念頭閃現,他脫口而出:“晚上有工作嗎?帶你去個地兒。”
戴巧珊一臉意外,還是回答他:“本來有,跟江哥配合挺好,提早拍完了。”
段正業:“不是夜戲?”
戴巧珊:“不。是9月咱們請假欠下的。”
段正業點點頭,贊道:“好!”戴巧珊微笑起來,段正業不再多話,伸長胳膊遞給她一隻口罩,“那咱走吧!”
他帶她去的地方,其實就是他的住處。伯賈山莊的獨棟別墅,對外名稱“瑤光居”。一進村,戴巧珊便好奇四處張望,進屋後收斂不少。
說實在的,他並不很確定自己為什麼要帶她來。
他有話對她說,瑤光居是個繞不開的頭。他們的過去,99%都是兩人共同參與的;可出問題的部分,幾乎都在剩下的那1%。而這1%里,他知道在她那頭,瑤光居和他那段婚姻占比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