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意思?何姐姐,你別嚇我。」李苦兒不懂,但就是心慌得厲害。怎麼就說得好像確有其事一樣?
「呵呵,別怕。亥時快到了,我們且耐心等著,一會兒便能知道了。噓……」何未染說著,便俯身捂住李苦兒的嘴示意噤聲。
李苦兒像被點了穴道,不敢發出一點聲響。此時她已習慣了周圍的光線,近處何未染的臉也變得清晰異常,帶著神秘莫測的味道。
何未染的呼吸清淺得幾乎沒有一點聲音,李苦兒能聽到遠處集市的嘈雜和遊人的談笑,船上悠揚的琴樂和婉轉的吟唱,風吹荷葉沙沙作響,荷上青蛙咕呱唱叫,還有自己心跳的聲音,撲通撲通,震動得清晰,仿佛要從胸口蹦出來了。是害怕,還有緊張,李苦兒想起了那日在稻川的情景,她極力忘記的恐懼,而此刻,何未染便要帶她進入那個不曾觸摸的世界,一切都是不可思議。
也不知過了多久,水流稀稀落落的聲音伴隨著植物生長的聲音進入李苦兒的耳膜。植物生長的聲音是如何?是葉片綻放舒展的摩擦碰撞,不同於荷與風的互動,這聲音發自其本身,昭示生命的萌發一般,是新的,在此時此刻也顯得尤其突兀。
李苦兒與何未染對視一眼,見對方微點了頭,便循聲望去。遼闊荷田的中央,隱隱有一絲光亮,不耀眼,甚至可以說暗淡,但它的的確確地存在。李苦兒偷偷擦了擦眼睛,好確定不是自己眼花。
那是什麼?一朵豁然綻放的粉荷,通體泛著微弱的靈光,好比月下美人瞬間的驚艷。李苦兒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她從沒想過這輩子能目睹這樣的奇景,仿佛置身夢境。
當粉荷綻放到了極致,一縷裊娜的青煙自那嫩黃的蓮蓬中飄散而出,它悠長且悠遠,久久不散,繚繞於荷葉之間,穿梭在暗色的夜裡,飄過荷田,撩騷了李苦兒的鼻尖,然後繞過她的頭頂,往更喧鬧的地方去了。
「阿嚏!」李苦兒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又連忙捂住嘴。何未染無奈地笑笑,拿起木槳,道:「罷了,已經被發現了呀,不過也不打緊了,看來是位調皮的仙子呢。」語畢,又用木槳輕輕撥開前方重重疊疊的荷葉,往那朵不凡的荷花駛去。
「可以說話了麼?」李苦兒放下捂嘴的手,緊緊抓著船沿,見何未染點頭,又問:「那我們現在過去做什麼?」
「當然是采一會兒夜宵的食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