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上,熙來攘往。男女老少,販夫走卒,除去忙碌上貨卸貨的船工等,還有許多小商小販,趁著碼頭熱鬧,兜售當地特產並各式新鮮器物。
黛玉等人挨個小攤看過去,時驚時乍,和初進大觀園的劉姥姥也無兩樣。
幾人走近一處書畫攤。那攤子甚為簡陋,只是兩條長凳隨意拼湊。黛玉卻立時為攤子上一幅狂草吸引。
“好字!”
“好字!”
黛玉脫口贊道,耳邊卻聽見有另一人語聲,詫異抬頭,只見對面人群里卓然立著一位白衣少年。
那少年劍眉星目,白衣如雪,腰佩一把長劍,負手站在嘈雜街市,卻纖塵不染,如芝蘭玉樹,遺世獨立。
黛玉忍不住在心裡為這人氣度贊一聲好!
原來這白衣少年恰是永璵。
他比黛玉晚來一步,只因為九省通衢碼頭雖大,但是猛然間迎接數十艘商船同時靠岸,已然吃緊,偏偏永璵所乘巨大樓船也來湊趣。通暢的碼頭被塞了個嚴嚴實實,幾乎騰挪不開。好不容易永璵才上得岸去。
遠遠只看見,那襲青衫在人群簇擁下東走西逛。永璵本想跟著,又覺自己行止甚為可笑,刻意反其道而行,從碼頭西邊逛到東邊。
正好在這書畫攤前相會。永璵腹誹,天公湊巧,與我無干。
只是現下,對面而立,他才發覺眼前女子年歲實在尚小,站在一群粗使婆子身前,更顯小鳥依人、弱質纖纖。
但,她通身的氣派,又自沉寧端靜,無論如何也不似一個孩子。
何況,她能識得這潦倒書生筆下意趣,自然絕非一般稚童。
永璵如是想,目光便停留在了黛玉隔著帷帽的面上。
李媽媽和紫鵑不約而同上前一步,擋住永璵目光。
被當成浪蕩子的永璵這才醒悟,尷尬低頭,掩唇輕咳。
被李媽媽和紫鵑密密攔在身後的黛玉無語嘆息:“嬤嬤——我還要看字。”
李媽媽瞪了永璵一眼——何處來的登徒子,一點禮數也無,側身擋在黛玉身前,只留出半個身子空隙讓黛玉賞畫。
“敢問先生,我欲求此字,先生多少金願贈?”黛玉指著那幅狂草問道。
“咳咳,不多,三兩銀子便可。”書畫攤主從樹旁艱難撐起身子,一邊咳喘,一邊虛虛比出三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