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我開始有一點兒想念起師父來了。滿倉國那次是我傷得最重的一次,若不是那場大火,若不是師父,或許也不會有現在的我。
我半邊身子麻木,走不太快,幸好沙和尚背著八戒,也走得慢。猴子為了照顧兩名師弟的腳程,所以也有意無意地放慢了腳程,所以我勉強跟得上。
直到進了皇宮,猴子讓我在他們師兄弟暫住的院子等著,他則帶著金蟬去見女王。金蟬是在與女王論經談心的時候被擄走的,親眼看著金蟬從眼前消失,她嚇壞了,又焦急,必須親眼看到金蟬無事才好。
八戒一直「哼哼」,吵著說自己想翠蘭了。沙和尚將他背到屋裡床上,忙前忙後地照顧他。
皇宮重地,我沒有女王的命令擅自進來,已經是違逆了,更不好隨意走動。我本想跟著八戒二人進屋,奈何腿一路走來,到了此刻已經麻得再邁不開一步,只好蹲在園子裡的一株桃花樹下,等著猴子回來。想等他安頓好金蟬,得了空,我再告訴他我也中毒的事兒,問問他有沒有什麼法子,能幫我解了這毒,畢竟身子一點點失去知覺的滋味兒並不好受。
等人的滋味兒也不好受,我等著等著,就趴在膝蓋上睡著了。麻意終於蔓延到全身,除了思維雖然木訥但勉強算是轉著的,身子其它部位卻是一絲知覺都沒了。
朦朦朧朧間,我感覺有人加了件衣裳在我背上。雖然是夏天,但夜裡還是有些涼,現在倒是暖和許多。我想睜開眼,可惜眼皮也麻得使不上力氣,睜不開眼。
「你為何不對我說,你也被蠍子蟄了?」猴子道,聲音聽起來忽遠忽近,有些心疼,又有些埋怨。他拉過我的左手,在傷口處劃了個十字,微涼的唇覆上去。
我心道:我不是想瞞你,只是還沒來得及跟你說而已。
我感受到自己體內血液沸騰的聲音,它們全部叫囂著往猴子口中涌,爭著搶著。我想,猴子就是將我的血吮食乾淨,我也心甘情願。
「若不是金蟬對我說,你左臂好像受了些傷,所以過來看看,你打算瞞我到何時?嗯?」他溫聲問著。我在心裡想著他此刻的表情,或許是皺著一點點眉頭,想罵我笨,卻又不忍心。
在滿倉國時,師父教我練劍。開始我總是笨手笨腳,弄自己一身傷。怕他嫌我是個笨徒弟,我便偷偷將身上的傷用衣服蓋了,從未給他看過。直到某天下河洗身子,不慎被他撞見。
見我滿身瘀青,還有自己劃的劍痕落下的疤,師父的語氣也是這般,欲言又止,想罵又捨不得罵,只能微微皺著眉,拿我沒辦法,作出一副十分苦惱的樣子。
我突然想,也許師父和猴子…真的是一個人罷?也許他並沒有忘記幻境中的一切,也沒有忘記我。
猴子自然不會將我的血都吸乾淨,沒多久,毒血除淨,他放下我的手,又摸摸我的額角和臉頰。此時我已經有知覺了,也能動,可依舊想閉著眼睛,好讓他多憐惜我一會兒。
猴子陪我在樹下坐著,我不「醒」他便也不動。最後還是我自己先忍不住了,睜開眼睛,可沒能看到他皺著眉,也沒看到他苦惱的樣子。他只是靜靜坐著,望著我出神。
「大…聖?你在看什麼?」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