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外馬車都已經準備好了,謝如青與女眷們坐在一塊兒,謝遺則是和謝家的兄弟們坐在一個馬車裡。
春枝是不能隨同他參加秋獵的,於是叫了院子裡一個得力的小廝,跟著去服侍謝遺。一到地方,剛下馬車,小廝就伶俐地上前來,將手裡拿著的手爐給謝遺。
「這是臨行前春枝姐姐讓我準備的,剛剛添了點兒炭。她說外面冷,風又大,讓您揣著這個別凍著了。」小廝這樣說著,把手爐揣進了謝遺的手裡,動作快得讓謝遺無法拒絕。
謝遺不禁失笑——這是打獵的時候,自己卻搞的和個病秧子一樣,還要揣著手爐焐手,怎麼好意思?
然而他天生畏寒,縱然是換了具身體,也怕冷得很,手裡揣著一個暖融融的手爐,就不怎麼想放下了。於是揣著手爐跟在謝家兄弟後面慢慢走著,間或停下腳步,聽著他們與遇見的世家子弟交際應酬。
「謝七公子。」不遠處有人連喊了好幾聲「謝七公子」。
直到小廝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提醒他,謝遺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喊自己,他抬眼看了過去。
那是一個眉眼俊俏的少年,穿著一身時新的綠色提花綢緞衣裳,這顏色襯得他又瘦又白。一雙桃花眼如含秋水,靜靜睇著謝遺,竟然比尋常女子還要多情上幾分。
他跑到謝遺的跟前,眼中帶著幾分欲語還休的哀怨:「謝公子,您還記不記得年羽了?」
謝遺看了他半晌,輕輕搖了搖頭,低聲道:「不記得。」
少年臉上表情空白了一瞬。
邊上一聲輕笑響起,一人笑吟吟地踱步過來:「謝兄啊謝兄……」他搖著扇子,道,「真不知道是該說謝兄是深情好,還是薄情好。」
這個人謝遺也不認識。
那人絲毫不見外,走到謝遺身邊,熟稔地道:「我還道謝兄還記得這人呢,特意帶了他來,誰料謝兄竟然一點也不記得了。」
「不過——」他伸手捏住了少年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來,端詳了一陣,道,「也合該是不記得,畢竟生的又不怎麼像。」
謝遺聽他這樣講,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那叫做年羽的少年,這才恍然發覺,年羽的鼻子和嘴唇與景明公子是有幾分相似的。
那人見謝遺不說話,也覺得沒趣,便鬆開了捏著年羽下巴的手,轉頭對謝遺道:「謝兄這些天怎麼不出來玩了?」
謝遺道:「病了一個月,受不得風吹,就沒有出門了。」
「原來如此。」他的目光在謝遺手上揣著的暖爐上停頓幾息,移開了,又道,「我們可是思念謝兄思念得緊,今日謝兄可要和我們好好聚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