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宸聽他這樣說,知曉謝遺心意已決,也不再勸些什麼。
他們並肩在迴廊上慢慢走著,邊低聲聊著些細碎的事,傅宸又提到了那年在雪地里的初遇,笑著道:「……那時候的謝先生與現在真的是不同的。」
謝遺聽他提到那麼久之前的事,不禁失神了片刻,「有什麼不同呢?」
「那時候是冷的,如高山雪,池中蓮。」傅宸這般說著,不帶半點兒調笑褻玩之意,「如今卻是……水中月,懷中風。」
離得更近了,反而,觸碰不到了。
謝遺聞言微笑,沒有反駁,道,「這樣也好。」
傅宸玩笑般漫不經心地開口:「有時候不禁想,若是謝先生鍾情於某一個人,會是什麼樣子。」
聽他說出這話,在一邊白白一慌,忙飄到謝遺的面前,本想安慰謝遺兩三句,卻看見謝遺臉色未變,甚至連眉也沒有皺一下。
他甚至還能維持住臉上溫和的笑容,輕聲道:「不過是,我不開心、他也不開心罷了。」
他的聲音輕柔,落在傅宸耳中卻重逾千金。
誰不開心?
謝遺為何會如此篤定地說出這樣的話呢?
他擰眉沉思的功夫,謝遺腳步不停,徑直朝著自己的屋子走去。
枝頭的花早就被風吹落滿地,教雨澆透,謝遺穿過迴廊,踩著一地逶迤的花而過,進了屋子。偽裝做阿金的沈歸穹早就點上了燈,在其中等候多時。
謝遺剛進屋,傅宸便跟了進來,他一抬頭,便與彎腰替謝遺解開披風的沈歸穹四目相對。
沈歸穹身形高大,偽裝成女子到底是勉強了,因而也不常出現在人前,就連傅宸見他見得也不是很多。
傅宸雖只見過他寥寥幾次,但也看得出來他不是尋常人,更非是女子之身。只是,這是謝遺的人,他亦不好插手。
這般想著,傅宸止住了前行的腳步,駐步在謝遺幾步開外,問道:「依謝先生之見,何時行動呢?」
燭光映得他半張臉白皙如玉,半張臉隱沒在黑暗之中宛如鬼魅。
謝遺被沈歸穹解開了披風,一面去整理自己的衣裳的領口,一面道:「五日之後。」
傅宸輕輕點了下頭,表示知曉,便要轉身離開。
臨走,又忍不住望了站在謝遺身邊那個人一眼,只覺得有些說不出的熟悉,卻偏偏想不起是誰。
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