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是五日後,運河早就廢棄,一行人不能乘船,只能駕車出行。如今武林勢大,縱然朝廷律法規定只有一定品階的官員出行才能乘車,也無法約束他們。
馬車行了幾日,終於到了地方,那是一處低矮的山頭,山上荒草雜蕪,竟連一條可以供人行走了小道也沒有。
暴雨仍在下,視線里幾步開外都是模糊的,地上又泥濘難行,一行人商量一番終究決定在這野外的破廟裡留宿一晚,待雨小了再行動。
等進了破廟,才發現裡頭實在是太過於破敗了,外頭落暴雨,裡頭是大雨,淅淅瀝瀝地在地上匯出了水窪。幾個人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木板,把頭頂的洞給勉強堵上了,只會滴出細細的一線,不至於和之前一樣大。
謝遺安排沈歸穹去做旁的事了,因而身邊也沒有一個人專門照顧著,大家憐惜他的身份,或多或少地遷就著,將裡頭雨淋不著的位置給了他。
靜若坐在謝遺的身邊,她身上被雨淋得濕透,再被風一吹,便覺得肌膚上一片冰涼,冷得驚人,恨不得打幾個寒顫。
傅宸見謝遺再撩被雨打濕的發,便走過去,彎腰將手裡一個水囊遞到了謝遺面前:「喝些嗎?」
謝遺將耳邊一縷貼著臉頰的濕發撥到了耳後去,仰起頭看他,「是什麼?」
傅宸道:「酒。酒能驅寒。」
謝遺伸手輕輕推開了水囊,聲音輕細:「酒也能誤事。」
靜若見了他們這番互動,不禁朝傅宸笑道:「天機公子還是不要勸了,緊要的關頭,沈五小姐若是喝醉了怎麼好?」
傅宸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似乎是認同了她的話,將水囊收了回去。
廟中的柴火大半是潮濕的,勉強點了一個小火堆想要驅寒,卻煙燻火燎得很,幾個女子忍受不住,一個個掩住了唇瓣咳嗽,不得不熄滅了這個火堆。
又是雨打風吹的,又不能燃火取暖,廟中一眾人或坐或站,一個個臉色都不好看。
靜若伸手搓了搓自己的手,她武功還算不錯,卻還沒內力深厚到可以寒暑不侵的地步,不禁低聲埋怨:「這雨什麼時候能停啊……」她又看向謝遺,「沈五小姐,你冷不冷?」
謝遺當然是冷的,只是眼下這個關頭,說冷也沒有用。
「尚可。」
靜若輕輕呼出一口氣,面上浮現些憂慮:「不知道為什麼,我心口慌得很……」
謝遺出聲安慰她:「無妨,我們這許多人,慌什麼?」
靜若點了點頭,勉強按捺下了心中那些莫名的情緒,不再說話了。
雨下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小了些,外頭天色昏沉,眼看再過不久就要徹底黑了,慕容決扶著腰間的長劍站了起來,「我們走吧。」
「現在?」眾人驚訝。
「趁著雨小了些,趕緊吧,再等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行動。」他皺著眉,眼中流露出一絲心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