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霄把罐子推回原位,轉身靠在灶台上,叼著過半的菸草——深吸!
那一點菸火在氧氣的充分作用下從橙紅化作火紅,短短時間內完成燃燒全過程,逕自沉澱了情緒的男人摘下菸蒂,在身側石頭造的櫥台上摁熄,淡淡地說:“這兒還行,離醫院近。商業區那邊太鬧了,不適合我。”
生活環境差一點兒,他是無所謂的。
畢竟,在他長達八年的求學生涯中,家裡施加的壓力和刁難可不止這些。
重霄跟他在娛樂圈裡呼風喚雨的親媽不合,大半個圈中人知道,阿東更是有幸成為為數不多親眼目睹過母子兩爭執的‘幸運兒’。
那場面,就跟兩座休眠火山同時爆發,比誰的火焰噴得更高,岩漿蔓延範圍更廣……
令人窒息。
“這都最後一年實習的階段了,您和女皇大人還沒講和吶?”阿東問得小心翼翼。
重霄似笑非笑的睨著他,“武則天在世都沒她專橫,我把她當親媽,她把我當親生的奴隸,沒法兒講和,不然你都不會在島上看到我。”
阿東問號臉。
不了解醫科專業學生的實習流程,自然不會像于思潔那樣,一聽就對重霄到島上醫院實習產生合理質疑。
重霄也懶得解釋,起身走出廚房,“你那空調怎麼弄?”
不管老舊還是二手,用得上就行。
他不挑。
*
一夜過去,天快亮了。
時舟放下畫筆向身旁的落地窗外看去時,視線越過柔軟的沙灘,在天和海相融的盡頭捕捉到一抹亦藍亦紫的色彩。
昨晚遊戲打到一半,忽然來了靈感,放下手柄就到鑽畫室里去。
于思潔早就習以為常,換到單人模式繼續玩兒。
也不知道她打到哪一關了……
時舟沒有睡意,回房間沖了涼,換上一身乾淨衣服,準備照常去海邊散步。
經過客廳時,在沙發上睡得迷迷糊糊的于思潔聽到動靜,勉強掀開一條眼睛縫,睡意朦朧的跟她說:“回來給我帶碗小餛飩,加雪菜肉沫。”
“好喔。”
時舟輕輕柔柔的應了聲,出門去。
*
清晨的海邊,海風裡夾雜著沁人心脾的舒爽。
時舟赤腳踩在柔軟的細沙上,順著海岸線悠閒漫步,身後留下一串兒深深淺淺的腳印。
無邊無際的大海如同她一個人的背景板,那些深深淺淺的漸變藍,把少女的身姿映襯得婀娜柔美,如同給與她的專寵。
時舟喜歡海,也只畫海。
那些憂鬱的,明朗的,暴怒的,平靜的……每天都不會一樣的大海。
經由她的筆觸,在畫布上展現出來,化作或蓬勃或靜好的生命力。
千百姿態,從未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