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迟归伸手一拉,倒转半圈将他搂进了怀中:好好看路,一点都不听话!
那能赖我么?海湾收起破伞,悄声咕哝道:谁叫你不给我打伞。
熟料迟归耳聪目明,眼睛看着来往车辆,步履一刻不停,口中还留出空来反驳:我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海湾将伞夹在怀中,紧紧掩住外套,抱着肩道:我发现我真玩不过你,你将来可不能欺负我啊。
迟归左手勾着他肩膀,右手打着伞,边走边说:这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海湾低头看着自己簇新的白鞋面溅上点点泥水,没头没脑地补了一句:我的鞋脏了。
脏了换新的。迟归敷衍他一句,指着不远处的海边烧烤屋说:那里,看样子人挺多的。
纵是下雨也未能阻挡海滨小镇如火般的热情,海边街旁布满大大小小的烧烤店,外面的遮阳伞此刻被用来遮雨,里面坐着许多喝酒的人。
海湾选了一家看着相对干净整洁的店,进门和老板娘用早已生疏的方言聊了几句,蹦到门口问:在里面吃还是去外面?
下着雨迟归本想说在屋里更好,但见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妥协说:那去棚子底下吧。
好的!海湾像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又跃了回去,和老板娘交代清楚,拉着迟归道:快点儿,占个好位子。越晚人越多,一会儿肯定没座儿了。
迟归被他牵到中间靠后的位置,拿纸巾擦擦凳子,才勉为其难地落座。
他皱着眉头接过服务员拿来的菜单,粗粗浏览一遍,问海湾:你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吃。他甜甜笑说,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那都点一些吧。迟归捻捻自己似乎油腻腻的指腹,抽出一张卫生纸垫在菜单上,方道:蒜蓉扇贝、黄油生蚝、青口贝、象拔蚌,这些都要。
乌贼烤四只吧。肉要鸡胗、香肠,和虾丸。另加两对鸡翅,记得刷点蜜在上面。蔬菜这个菜肉串是什么?
就是彩椒、洋葱,和牛肉串在一起烤的,上面有我们店里秘制的酱料,可好吃了。服务员答说,您要是想少点点儿,可以要几样拼个菜盘。
她嘀嘀按着点菜键,适时提醒道:其实就您两个人的话,这些足够了。再多就吃不完了。
我们有五个人,吃得完。迟归瞥了懵住的海湾一眼,继续说:金针菇卷培根,土豆片,玉米,虾丸,腐干,茄子,都烤一些吧。再烤个馒头,拿一壶菊花茶、一壶酸梅汁来。
好,您稍等。服务员给他们换上餐具,转身走了回去。
海湾还从未如此尽情地点过烧烤,捧着脸美滋滋地问:咱们还有谁啊,你在这儿也有认识的人么?
迟归看看他的傻样,捏着他嘴角道:你一个人顶五个人的饭量,我这还少说了一个人。
多谢领导给我留面子。海湾扁扁嘴,接过服务员送来的菊花茶,给他斟了一杯烫烫碟子,笑说:更要多谢领导请我吃烧烤,我还从来没点过这么多呢。
你别点多少吃多少,适可而止。迟归不放心地叮嘱他,刚动完手术没几天,你给我小心点,不许放纵。
海湾才不信邪,耸耸肩道:点都点了,还能不吃?
他起身跑到栏杆边,又折回红白相间的塑料棚下,捂着肚子说:呐,我运动了,可以多吃点儿。
迟归的白眼几乎翻到海里去,见服务员端着几个长方形的不锈钢烤盘过来,挪开桌面上的玻璃壶说:快过来,别在那边淋雨。
海湾哪里还用叫,闻着味便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了:好胖的香肠,好长时间都没见过了。
他先给迟归一根,颇自豪地说:这是我们这儿的特色,可好吃了。你尝,别处都没有。
迟归敬谢不敏:你自己吃吧。
刚才点菜的时候,他以为香肠大约是普通腊肠或是玉米肠、火腿肠,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根粉红色烤肠比丝瓜还粗、黄瓜还长,形状和象拔蚌一样引人遐思。
吃么吃么,可好吃了。海湾强行塞给他一口,自己也吃着问: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吃?
他被辣椒刺激变红的双唇含着粗长滑腻的香肠,一对脉脉含情的眼望向这边,看着楚楚动人、勾魂摄魄。
他本人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多么香`艳的一幕,迟归眼神幽深地盯着他,情难自抑地威胁说:你再嘬这根香肠,我就把你扔海里去。
周围人压根儿没往这边看,他却觉着环绕他们的没一个好人,都在意`淫海湾,真正是疑心生暗鬼。
喜怒无常!海湾放下香肠,拿起鸡翅啃着说:莫名其妙你简直。
迟归将整只的乌贼从签子上摘下来,用小刀切成块,慢条斯理地吃着说: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当然是假傻。海湾可没有他讲究,直接下手抓,大口撕扯着吃才有野趣。
桌面一层油花,他吃得忘情,袖子慢慢蹭了上去。迟归眼疾手快,扯住他胳膊道:擦桌子啊你,抬起手来。
脏了再洗嘛。海湾左手象拔蚌,右手烤生蚝,吃得不亦乐乎。
迟归抽出一张纸巾,擦擦他油汪汪的嘴角,噙笑说:你以前能养得起自己,也真是奇迹。
海湾咕嘟咕嘟灌下半杯酸梅汁,叹道:所以我在酒店上班啊,有的是饭菜给我吃,根本不用自己花钱,我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你确实是。迟归昧着良心说,来,再要个脑花儿,巩固巩固疗效。
结账时才知道,他们居然吃了一千多。
服务员开出单子,一副了然的表情道:确实五个人都吃不了这么多钱。
海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摸着滚圆的肚子离开了烧烤店。他吃得太饱,靠在迟归身上慢吞吞地向前挪,恨不能直接瞬移回酒店。
要不是这里到了晚上打不着车,我肯定割肉花钱打车了。
迟归拍拍他肚皮,道:熟透了。
别拍我,我可是模特!他唉声叹气、叫苦连天,吃的时候高兴,吃完也太罪恶了,我可是个裸模啊。
你还知道你是模特。迟归搂着他的腰揶揄,你也不用拆线了,直接崩开,更简单了。
海湾恼羞成怒,胆大包天地捏住他耳垂道:你嘴巴怎么这么毒,不挖苦我就难受,刚才明明说过不欺负我的!
我没说。迟归握住他的手,在他耳畔轻轻呵气:我怎么可能答应你这个?
凭什么不能!
床上欺负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