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消息的張家眾人匆匆趕來恭迎聖駕,張小姐牽著年幼的小公子站在最前面,恭敬的跪下, 淺色的長裙、羸弱纖細的身形極為惹人愛憐。
“陛下聖駕親臨,我張府有失遠迎,懇請陛下恕罪。”
“起吧。”
魏元衡並不看他們一眼,只平靜的繞過,邊走邊問姜御醫:“張相身體如何了?”
姜御醫恭敬答:“回稟陛下,張大人年紀漸大,又操勞疲乏,興許是那一日朝上見百官爭議不休、心系朝事氣急攻心吐了血,傷了肺腑,需在府中靜心調養,否則恐與壽元有礙。”
默默跟在後面的張小姐正聽見這些話,咬住唇,眼底流露出不甘又絕望的意味。
明明…就快要成功了…
魏元衡漫不經心的聽著,走過仙鶴影壁,穿過漆花廊亭,走進正房。
一進屋子,就聞到濃郁的藥香,幾個侍女正服侍著張簡豐用藥。
張簡豐相貌清俊,留著短髯,氣質儒雅威嚴,雖早已是知天命的年紀,卻從來目光炯炯、氣勢盎然,自有相國的威儀氣度,這一病,卻像是抽掉了他整個人的脊梁骨,讓他看著瞬間老了十歲不止。
聽見聲響,他抬頭看來,看見面色淡淡的魏元衡時,渾身一顫,隨即掙扎著下了地,恭敬叩首:“微臣參見陛下。”
“免禮吧,愛卿還病著,何須如此。”魏元衡慢慢走過來,虛扶一把他的手臂,張簡豐整個人又是一顫,半響才道:“謝陛下。”
他身體虛弱,站起來頗為艱難,張小姐趕快上前扶住他,彎腰時露出一截雪白修長的脖頸,擔憂的喚了一聲:“爹爹。”
魏元衡在旁邊的太師椅坐下,侍女端上熱茶,他慢慢摩挲著瓷白的杯壁,似笑非笑看著這父女情深。
“張相啊張相。”他突然輕嘆一聲:“你好歹也是跟著寡人一道打下這大半個江山的人物,臨了臨了,竟只能用這等不入流的手段了麼?”
“你動了淮海兵餉,私藏古北戰馬軍備,勾結大秦皇族,設下天機天象圖,這些寡人都能當你是個人物,可你想賣你的女兒,未免是拉低了你。”魏元衡輕輕一笑:“張相國,你太讓寡人失望了。”
屋中的氣息瞬間凝固。
張簡豐拽著張小姐,毫不猶豫的跪下,五體投地,額頭狠狠磕在地面上,泣聲道:“陛下…”
張小姐渾身發抖。
她沒想過,皇帝居然早已知道了這些,甚至,比他們以為的知道的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