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輕聲說:“陛下,女神殿下已經回到寢殿休息了。”
弗里德希像是被從沉思中驚醒, 他眼神空白了片刻, 才低低“嗯”了一聲。
安提利膝行往前,愧疚地叩首:“是臣下的無能,沒能守護好帝宮,讓惡人闖入,驚擾了陛下與女神殿下, 臣下罪該斬首, 請陛下治罪。”
弗里德希冷冷盯著他。
“你的確該死。”
安提利心頭一顫,痛苦地低下頭:“臣下會用騎士的方式了斷自己,請陛下寬恕我的罪過。”
弗里德希卻嗤笑一聲。
“你了斷,是還嫌我不夠亂嗎。”
他驟然暴怒一樣,拿起旁邊精緻的水晶擺件狠狠砸了過去,水晶擺件瞬間四分五裂, 飛濺的碎片劃破了安提利的額頭,鮮血很快就冒出來,安提利卻不敢去擦拭,他屏息靜氣,惶恐地等待陛下的處置。
“你非得讓她看見我所有的不堪是嗎,讓她知道我還是一個會逼死自己心腹臣子的惡人,我冷酷殘忍,我狠毒無情。”
陛下氣極反笑,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像一頭暴怒的雄獅在咆哮:
“安提利,因為你的無能,堂堂聖亞安帝國的帝宮竟然會任由那個混蛋來去,還需要殿下親自去抓住他。因為你的無能,才會讓殿下看到那些東西,你知不知道我險些就被殿下厭惡,險些殿下就會離我而去,安提利,你說你該不該死?”
安提利滿頭冷汗:“臣下該死,是臣下辜負了陛下的信任。”
弗里德希深深吸一口氣,他往後靠著柔軟的沙發背,仰頭看著繪滿華麗圖騰的穹頂,強制自己的情緒平息下來。
“加大守衛和巡邏密度,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也許你們攔不住殿下,但是其他的該死的混蛋絕不配在帝宮自由來去,如果再讓我聽到這種事,我會親自處決了你,安提利。”
安提利渾身一凜,大聲應說:“遵命,我的陛下!”
“還有帝宮裡的那些人…”
弗里德希的聲音有一點幽沉,他複雜地盯著穹頂,無數他以為會銘記終生的、那些讓他痛苦過悲傷過的往事紛繁從腦海中划過。
他以為,他會和那些噁心的傢伙兒糾纏一輩子,他原想著這座黑塔會一直存在著,畢竟,這是他死水般乏味又黑暗的生命里僅有的那麼點能讓他意識到自己的存在的娛樂。
但是如果她不喜歡,那還是算了。
當然沒有什麼能比她的喜好更重要。
“把黑塔里的東西都處理了,給他們一個痛快,黑塔從此封藏。”
弗里德希覺得牙很癢,他又叼起一根雪茄,牙齒劃著名棕木色的煙紙,表情迷濛得像是在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