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言語未盡, 卻聽得許嬌河心頭髮涼。
「他們皆道也許魔族潛伏在雲銜宗中的內應並非一人, 而是……」
許嬌河擺手打斷了蘭賦的話,她輕聲詢問道:「所以宗主不方便插手此事對不對?」
「也不是方不方便的問題, 雲銜宗目前內憂外患,宗主亦是焦頭爛額……我們擔心如果繼續在拿不出證據的猜測上面多番糾纏,萬一如夢世惱羞成怒,將媧皇像在雲銜宗丟失,且證據指向您與魔族勾結的秘密散播出去,屆時眾口鑠金……縱使雲銜宗乃當世第一門派,也敵不過所有修仙宗門的問責。」
許嬌河想,大約換成任何一個宗主的擁躉者,聽見他的兩難之處,都不會再強行懇求。
……可她不同,她想活下去。
好不容易才從十五年的噩夢中脫離出來。
……她怎麼甘心背負著不白的冤情就此死去?
「我知道宗主很為難也很辛苦,可是蘭賦你一定要幫幫我。」
許嬌河跪坐在地牢潮濕的地磚之上,雙手握住蘭賦的衣袖,哀哀注視著對方。
絕望的情緒如同攀附大樹的藤蔓,一縷一縷蔓延在她的面孔之上。
偏偏瞳孔卻又熱得發燙,透出對於求生的無限渴望。
「我是紀若曇的道侶,雲銜宗能到今日,有我夫君在人魔戰場奮勇殺敵的一番功勞……宗主不可以隨便放棄我,若我、若我真的被定為通敵之罪,哪怕雲銜宗真的與我撇清關係,名聲也會一落千丈。」
許嬌河從來不以言語擅長,此刻這番叫蘭賦目光隱隱閃爍的言辭,是她三日來深思熟慮的結果。
治療的時辰已至,地牢外又響起了看守漸近的腳步聲。
蘭賦迅速思忖完畢,保證道:「奴婢會再試著勸一勸宗主。」
「還有那個在大庭廣眾之下污衊我的女婢舞蘊……她會不會也是魔族的內應?或是被魔族操控了心智,在此混淆視聽,好幫助自己的同黨轉移……你們不能放過她,一定要將她作為重點調查!」
許嬌河趁著最後的間隙,發狠盯著蘭賦的眼睛,言至情切處隱約可聞破音。
蘭賦不忍,應下且去。
……
然而到了第四日,她並沒有如同往常一般身入地牢為許嬌河治療。
許嬌河心下急切,試圖與守衛搭話。
輪崗的守衛卻是如夢世的人,聞言厭惡地瞥了她一眼,連半個字都欠奉。
蘭賦不來,許嬌河了解外界情況的途徑等同於沒有。
她強撐身體,拖著長時間久坐而發麻發刺的雙腿在牢籠內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