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嬌河心知這件事怪不得蘭賦。
畢竟這這般柔和的責罰換成其他任何一個弟子,都只會感謝師父的手下留情。
許嬌河嘗試著扭動膝蓋,腿彎腫痛之餘,更重要的是肌肉發顫無力。
她可不想叫露華來藏書閣將自己抬回去。
放下撩起的衣裙,抵擋冬日寒意的進犯,許嬌河打開靈寶戒的封印,在其中挑挑揀揀,試圖找出一瓶能夠在頃刻之間恢復傷口、減輕痛楚的靈藥。
就在這時,她聽見門口響起弟子問安的聲音:「參見宗主。」
「嗯,起來吧,我有事要做,你們兩個暫時回去歇息。」
「是,宗主。」
明澹怎麼也會來這裡……
以及,他為什麼要支開兩位守門弟子。
許嬌河所處的位置離門口不遠,她連忙轉過身,扒著書架偷偷觀察聲源處的情況。
卻不想明澹徑直朝她的藏身地走來。
明澹的腳程很快,許嬌河甫一收拾好衣衫儀容,他的身姿便出現在她的視野之中。
癱坐在地面的模樣終歸不雅,許嬌河扶著書架,打算站起行禮。
明澹走進兩步,逆著光影站在她的面前:「你坐著吧,我曉得你身子不爽。」
青年高大的身影阻擋在微微分開的雙腳之間,若非要站起,難免會發生逾矩的身體觸碰,許嬌河只好維持著靠坐的姿勢,仰起脖頸,小聲道:「宗主……您怎麼來了?」
「我聽蘭賦提起你在劍術課上被罰了幾下,便想將這瓶祛瘀止痛的靈藥帶給你。可去了懷淵峰,露華又回稟說你尚未歸來。我擔心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所以就用了識蹤之法來確定你的位置。」
聽了明澹的解釋,許嬌河囁嚅幾下,道:「……只是小事一樁而已,宗主不用如此費心。」
「說起來終歸是蘭賦造成的,我若當做沒看見,也是放心不下。」
明澹彎腰,攤開掌心,將握了一路的小巧瓷瓶交給許嬌河。
猶如嬰兒面頰的光潤瓷體被許嬌河捧在手中,依然能夠感覺到來自他人的肌膚溫度。
許嬌河只覺得這股溫度從掌心熨進了心底,變得灼熱而發燙。
她道了聲謝,正想說等自己回到懷淵峰後會好好使用。
可下意識的抬頭一眼,倏忽瞥見了源於明澹眸底靜靜燃燒的火光。
正是這一眼,讓許嬌河的心中生出無數念頭。
……他來送藥,就只是想送藥嗎?
若僅是如此,何以要屏退其他無關緊要之人。
鬼使神差間,她突然萌生了一個荒唐的想法。
也許,可以藉此試探明澹對自己的心。
理智反覆在腦海勸阻,又被另一股混合著不甘、蓄意和報復的力量消弭。
許嬌河捏緊藥瓶,復又垂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