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無言之間,明澹從許嬌河的眸光里,讀出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意味。
奈何那意味太過複雜,他尚未來得及分清,臂彎間忽然沉入一具軟玉溫香的軀體。
許嬌河的身影自明澹眼前消失,瞳珠下滑,只瞧見散落在他胸膛上的鴉發蜿蜒烏黑。
「還好、還好有宗主一直陪著我,要是宗主也棄我而去,真不知道、該怎麼、怎麼活下去……」
白玉般的手臂自廣袖間滑出,化作萬丈紅塵中的情絲枷鎖柔柔束縛著明澹。
他感覺到鎖骨上方的衣襟逐漸有了溫度。
濕熱的淚水透過道袍的層層阻隔,最終還是滲進了他的肌膚。
如此動人,如此溫暖。
合該由他享受,而非紀若曇。
克制幾瞬之後,明澹的理智短暫讓步。
縱使心中有個聲音在反覆勸告他,如今還不是摘取勝利果實的時候。
他依舊控制不住地抬起了手,掌心輕輕搭在許嬌河的背脊之上。
起初是安慰般的上下撫摸,接著力道加大,充斥著陰冷的占有欲,緊緊將她回擁。
許嬌河飽滿的身體被迫倚靠在他的胸口,纖細的腰肢縛在臂彎,似乎只要一勒就能哭叫著折斷。
這場靜默的擁抱,在充實之外,應當會有擠壓的痛感。
可許嬌河並沒有反抗,也沒有抱怨,如同破殼而生的雛鳥,棲息在令她心安的巢穴。
明澹心底的飽脹感一瞬間達到了極致。
他聽見尾音發顫的綿軟嗓音伏在自己耳畔,小聲請求道:「……宗主,我想同紀若曇合離。」
停頓兩秒後,明澹收回了左臂。
他用另一隻手扶著許嬌河的肩膀,稍稍拉遠了彼此間的距離,緊接著獻寶一般將一隻小巧的白瓷瓶遞到許嬌河眼下,換來許嬌河的歪頭困惑:「這是什麼東西……?」
「熬製斷契湯的藥引,需要用到授命之人的心腔血。」
明澹的話說了一半,脈脈的目光從白瓷瓶表面移到許嬌河的面孔之上,微笑道,「我已經幫你提前收集好了,是從柳夭的劍鋒上取下來的。」
他竟然……如此主動。
許嬌河連忙垂落視線,生怕被明澹發現自己的驚訝。
她注視著白瓷瓶頂端鮮紅的朱封,在心中默默思忖:明澹現在肯定還不知道承命者契約的存在,能夠反向控制紀若曇的生死,所以才會這麼迫不及待叫自己與之斷契,好削去紀若曇的性命保障。
那未來鏡中所顯示的內容,仿佛是明澹在大戰前夕,才從一封信里得知其中的關竅。
但密信上沒有任何的印記標識。
許嬌河很難推測出究竟是誰在行此居心叵測之舉。
從她知曉未來的命運開始,很多東西已在冥冥之中有所改變。
為防夜長夢多,一定要儘快讓紀若曇脫離承命者契約的桎梏。
許嬌河想了很多,在明澹看來,更像是口頭放狠話,真正到斷契那一步情感還是搖擺猶豫。
他不想再看到許嬌河對於紀若曇還殘存任何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