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老子不稀罕……
稀罕也是塊疙瘩,再澆水也發不了芽啊……
形勢急劇陡轉,從同仇亂愾快要變成人身攻擊。工友的半條青魚也被唾沫星子污染得沒法吃了。她蹙起難看的臉瞪他們。討沒趣的人三三兩兩結伴離開,不忘拋下一句:照貓畫虎,都好好化化。
化你娘個頭,黃琴一筷子敲到滿嘴瞎說那人頭上,那人抱頭鼠竄,攪得黃琴二人都沒食慾了。
快吃吧,工友說,我們下午還得幹活呢,那麼多筐桃,不知道削到時候。
嗯,黃琴低下頭和自己的土豆泥,工友卻嘆著氣把筷子放下:你說她回來幹嗎呀,管我們嗎?不是都講金屋藏嬌,吃喝玩樂,怕人知道嗎?
人家有上進心,你還不允許?
你心倒大,工友不滿,這種人,其實心理挺可怕的。爬上了梯子,卻把梯子砍斷,恨不得底下的人一百年不翻身。
管她呢,吃我們的飯,領我們的錢,她若斷我們的梯子,我們就造她的反。
你小聲點,工友怕怕地眼神傳給黃琴,保不准這兒已經有耳目了。
光腳的怕穿鞋的?我們也沒妨礙誰。
你就是寧折不彎,太剛了,是優點,也是缺點。工友有些憂愁。
都丐幫氣質了,還怕啥呀,黃琴打趣道,還吃不吃,不吃走人,下班去買三柱香菜園子結拜。
你怎麼不知道愁啊?
愁P呀?愁就沒糟心事,沒小偷了?
也是,但總會愁。
你愁吧,先愁成小老太太。
別搗我啊,我沒吃飽。
有黃桃呢,隨你吃。
別提桃啊,一提我就想吐。
這事不會是她乾的吧?
誰?
她呀。
哦,她呀……我跟她不熟。
黃琴背上被工友敲了一記。二人很快套上工服,進車間各就各位。加班一直加到晚上十點,大家都受不了了,開始怨聲載道,有人甚至口罩帽子都摘了,罵出了聲。爛得實在沒法用的挑出去扔筐里,誰也不願意再去收拾。組長進來看看也搖搖頭,讓兩人把爛桃筐抬去倉庫,拍拍手讓大家關燈下班,還囑咐別忘斷閘。
黑暗裡,有幾人走在最後,工友膽小,身子靠在黃琴背上。出了車間,黃琴的眼也發蒙。她挽著工友的胳膊,二人稍微停會吹吹風。最後那幾人超過他們,每人衣服都鼓鼓囊囊。
工友撅起嘴:蛀蟲。
少管閒事。黃琴拍拍她,朝宿舍走。
同室的工友在包裝車間,回來早點,開了燈,正在洗漱。黃琴往床上一躺,就不想睜眼。室友貼一張面膜,大白著臉跟她說話。黃琴累得不行,室友卻少有得打了興奮劑。
黃琴捱不住了,說,你想不想發點意外財?
啊?室友腦有點斷弦。
你現在上前兩步走,出門,往左拐,拐完再往右拐,誰叫你你也別說話,走走蹦蹦,聲音儘量飄忽,就兩字:錢包。別多說,一圈下來,保准你小有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