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濤卻掏出手機做了個備忘錄,有精確的時間和地點,黃琴伸過脖子去看,他嗅著她身上不一樣的味道,還沒忘了問她:你們大賽大約有多少蛋糕?
黃琴以為他在跟她討論正事,認真地想了想說,根據參賽人數,每人有按主題設計的三款,自由發揮的三款,再加上前屆的露手和混合展示,差不多怎麼著也得幾十小一百吧?人數不確定,都是當天現場抽籤才知曉。她也是聽老師說的猜個大概。
程濤很認真地在事件欄里寫下了一百款糕點。不是一百個,而是一百款。
黃琴砸砸舌,大有要倒的架勢。被程濤震倒了。她說,太狠了吧你,一百款,那是可以幻化出成千上萬個啊,累死我吧你,做一輩子也做不出來。
程濤笑著把手機收好,一本正經地說,白紙黑字,有理有據,什麼時候開始,你得抓緊啊。
你不當黃世仁可惜了啊?黃琴彈了下程濤的腦門。動作自然又流暢,眼神純真又乾淨,毫無雜念,程濤心裡喜歡,嘴上卻不顯:為何這麼說?
無中生有,欺壓百姓的本事是一個爺爺教的。
程濤破口笑出來,笑得扶住欄杆沒扶穩,黃琴趕緊撈他一把。他的力氣大,又差點把黃琴帶倒。二人在欄杆上拉力了一會,終於讓力量擺正。
撫在臉上,像小手撓痒痒。
黃琴只讓程濤送到公交站,碰上晚高峰,人都擠成沙丁魚,程濤托著她的腰把她硬擠進了後車門,等車門艱難閉合,汽車尾氣把程濤灌了個半暈,黃琴擠得都沒能翻過身來。
程濤迎著風回學校。從沒覺得這個城市的風這麼可愛。撫在臉上,像小手撓痒痒。黃琴臨上車前說,蛋糕最好分分啊,一個人吃不完容易壞。程濤說,放心,一會就進了狼窩。一邊走一邊覺得身上的重量都要輕沒了。走著走著,想起黃琴給買的飲料,就一瓶,沒法分。乾脆喝了吧。程濤擰開蓋子,先小小啜一口。以前他是從不買也從不喝這類東西的,今天一嘗,覺得挺好喝的啊,酸酸甜甜的。
於是,一瓶酸棗汁,咕咚咕咚,咕咚咕咚,不到十步,就喝完了。
喝完後,意猶未盡,應該再來點什麼填充一下。於是,蛋糕便自然而然地取出來品嘗品嘗。殘缺的蛋糕像是藝術品,被程濤捧在手裡細細端詳。從哪開始下口?他笑笑,沿著那缺口咬下去。全身的細胞都跳起來,仿佛得到了什麼秘密般活躍。
程濤回到學校,在校門口碰到一隻小花貓。他掰了一塊蛋糕碾成碎屑伸到小貓面前。小貓不怕生,喵喵著過來。嗅嗅,伸出舌頭開始舔。程濤手心一陣陣地酥麻,小貓沒吃蛋糕,舔的是他的手心。
你不識貨呀,程濤說。他站起來,嚇得小貓竄上花牆,蛋糕屑就灑在了樹根下。
有情侶在燈影處唧唧喔喔,程濤避開,快步朝宿舍走。
他身後不遠處,是剛經過的一對情侶,掉了剛在夜攤上買的一對耳墜子。女孩子不甘心,沒喜歡多久就掉了,非要找。男孩只得陪著,一邊還小心地說,別找了,我再給你買一副不就好了。女孩說,不行,這有重要意義,我得找著它。你把手機調亮點,耳墜上有星星,發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