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笑容,讓雲處安恍了下神。
溫柔的這副身體還只有十五歲,眉毛像柳樹葉,彎彎的,笑起來兩頰還有肥嘟嘟的肉,像只純白色的小兔子,又清秀又漂亮,特別招人喜愛。
一雙犀利的目光卻是放在溫柔身上,以一種審視的眼神不著痕跡地觀察,而後長長地睫毛垂下,眸子裡的狂風暴雨沉沉地壓抑了下來。
雲處安斯文地把手從披風中探出,輕輕搭在她拿出的脈枕上,也扣住了她擺放完剛準備收回去的手。
他的手好看到不行,白淨纖長,骨節分明,常年練武卻連半點粗糙的皮肉都沒有,手心向上搭在脈枕上,掌心的紋路清晰地暴露在外。被他的突如其來的力道壓在骨節上,溫柔疼得皺了皺眉,卻十分識趣地沒有掙扎,而是安靜的垂頭接受他的試探,耐心地等待著他的下文。
沒等多久,雲處安鬆了力道:“寺紳,給溫小姐倒杯好茶。”
寺紳聽到他的吩咐,應聲去外間準備茶具和茶葉。
溫柔輕聲道了謝,把手輕緩地收回來,手背上多了兩三道被壓出來的紅印子。
為了診脈,溫柔坐得離雲處安近了些,她身體前傾,兩人只隔著兩個拳頭的距離,離得近了,她能聞到從他身上傳到她鼻尖的竹葉的清香。
她從進屋以來的表現,既像是對待任何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患者,卻又因為這個患者著實不普通,而帶上了小心翼翼地試探和討好。分寸把握的太過於恰到好處,讓人挑不出任何錯處來。
若不是真單純善良,就是因為別有目的,所以細心偽裝、暗藏心機。
雲處安更偏向於她是後者。
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偏偏在他出了事的危機關頭,偏偏是教里長老焦頭爛額的時候,幾十年都難得一個的極陰體質的人,自告奮勇要出現在他身邊給他治病。巧合太多,很難讓人不去探究更深處的東西,雲處安是個陰謀家,他從來不信什麼命中注定。
盯著壓在他脈搏上的手看了眼,雲處安神色淡漠:“溫小姐醫術如何?”
溫柔剛措好詞要回他這個不算簡單的問題,便聽到他的下一句。
“行醫問藥,聽診扎針,這些怕是救不了我。”他語氣平靜,雖然是在和她對話,卻更像是陳述什麼事實,“你可知道,要想救我,這世上只有一種方法,以血還血,以心換心,行醫救人卻要如此殘忍,你可還要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