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野立即抬眼:「我剛才說了,那地磚……」
謝深玄忍不住了:「你先閉嘴。」
諸野:「……」
謝深玄:「我先說。」
諸野沒有吭聲,謝深玄這才抓住了機會,飛快往下道:「那地磚也太破了,新舊摻雜,我看著彆扭。」
諸野:「……」
「正好高伯說認識幾個工匠,趁此機會,全都拆了修一遍吧。」謝深玄硬著頭皮,不敢去看諸野的眼神,說,「我知道,你們玄影衛俸祿不高,這工錢你也不必擔心——」
他這時候才抬眸,勉為其難瞥了諸野一眼,卻見諸野眸中驚詫,好像聽見了什麼極不可思議的話語,只是怔怔看著謝深玄,沒有半句言語。
謝深玄將話說到此處,方覺著自己這話說得其實很不妥當,在他看來,那修繕地磚當然花不了什麼錢,可對諸野來說或許就不是如此了。他雖不知諸野的俸祿有多少,可比對自己在都察院時的俸祿,應當不會太多,而諸府那麼大,里里外外全清上一遍,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他莫名其妙要替諸野出這麼大一筆錢,一時之間,諸野當然難以接受。
於是謝深玄後頭的話語又跟著變了變,扭成了他自己都完全不曾想過的樣子。
「諸大人在我家中這麼多日,對謝某悉……悉心照顧。」謝深玄說,「倒像是在當我一人的隨侍。」
說完這話,他已略微顯得有些面紅,心中也覺得自己這話是有些不知恥了,諸野可是玄影衛指揮使,那是朝中高官,他倒是好意思將諸野說作是他家中一個小小的隨侍,可他面對諸野時總是詞窮,如今也只能想出這麼一個辯解的說辭,便還是硬逼著自己胡言亂語,道:「既然是隨侍,我從不占人便宜,總……總該給您付些工錢,正好抵去修繕那地磚的錢數。」
諸野一怔,眸中依舊帶著那略顯訝異的神色,顯是沒想到謝深玄竟會忽而將此事轉向如此,他雖沒有接話,可謝深玄光是看他一眼,心中便不由更顯慌亂。
「修地磚是貴一些,可我謝家對隨侍一向優厚,月錢很多的完全能夠抵扣。」謝深玄已不知自己說了什麼胡話,緊張道,「您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小宋。」
諸野:「……」
可謝深玄壓根不知修繕地磚要多少錢,也不知高伯每月算給小宋的工錢有多少,他是真怕諸野尋人去問,可話已說出來了,他現在懊悔也已來不及了,小宋和高伯那邊他可以待會兒再去對台詞,現在不管怎麼樣,他得先將諸野說服了。
謝深玄又說:「諸……諸大人您不願意?」
諸野:「……」
謝深玄:「也是,隨侍這說法不好聽,您畢竟是指揮使……」
諸野:「……」
「說什麼當隨侍,實在有些委屈您了,況且……我身邊有一名隨侍便已夠了。」謝深玄小聲說,「只是按著隨侍發月錢,沒有要折辱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