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頊頗有些手足無措,本是想讓她安心,誰知卻越來越糟糕。忽然想到自己哄勸幼弟的辦法,於是掏出帕子遞給雲娘,“把眼淚擦擦吧,要是你不哭了,改日我帶你出宮去玩如何?”
雲娘匆匆擦了眼淚後把帕子甩給他,低聲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誰稀罕出去玩。”
趙頊看雲娘不哭了,終於放下心來,調侃道:“看娘子哭的樣子,就像個小孩。你在這樣哭下去,縱使是絕代佳人,也會變成貌丑無鹽的。”
雲娘決定自暴自棄到底了,索性口不擇言:“我哭我的,大王覺得丑,不看不就行了。”
趙頊笑了,低聲道:“偏偏我就喜歡看,有什麼辦法呢?”
雲娘的臉不出意料的紅了起來,趙頊伸開手臂將她攬入懷中,卻見她並未拒絕,不由一陣欣喜。雲娘身上的墨香混合著梅花香,讓人沉醉。
他緩緩道:“宮中不比娘子家裡,說話做事要格外謹慎。我少時曾經因為直率冒失,吃了不少苦頭,娘子就不要重蹈覆轍了。一時衝動非但不能幫我們達成心愿,反而會連累我們在意之人。”
雲娘輕輕點頭,他身上有沉水香和檀香的氣味,讓人覺得安心。“似這般花花草草由人戀,生生死死隨人願,便酸酸楚楚無人怨”,她只知道,這一世縱使前路多坎坷,也要順著自己心意而活。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趙頊在耳邊喃喃道:“你心中還是有我的是不是。為了解除你的禁足,我求了爹爹好久,如今你欠我一個人情,就留在宮中慢慢還吧。”
治平二年冬,江寧王安石的居所迎來了一位訪客,年紀大約四十餘歲,騎一頭瘦驢,院子進內傳報,王安石笑著出迎:“老僕耳背,沒聽清姓名,但據他的形容,我知道一定是晦叔。”
呂公著笑道:“幾年未見,介甫依然如故。上回伯恭告訴我,他遣人下書金陵,見君不修篇幅,露顏瘦損,以為是看門的老兵,說與我還不信。如今看來,伯恭所言不虛。”
王安石亦笑:“前歲我因居母喪,無暇顧及其他,樣子是嚇人了些。晦叔不是在京任龍圖閣直學士嗎,怎麼來江寧了?”
呂公著嘆道:“因濮議一事,獻可出知江州,台諫亦為之一空,我上疏與陛下爭論此事未果,遂自請出知蔡州,從此“三諫不從為逐客,一身無累似虛舟”。因此有空閒特地繞路來拜訪介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