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頊沉默良久,突然道:“卿曾經對朕說,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又曾說,以道勝流俗,與戰無異,變革之路本就舉步維艱。如今庶民泥塗之苦未救,祖宗敗兵之恥未雪,卿又何必在這裡自怨自艾。朕本來就是孤家寡人,自然也能護得了卿這孤臣孽子。”
雨勢慢慢變小,日光慢慢從陰雲中漏出來,王安石胸中一腔熱血慢慢涌動,慢慢驅散了心中的寒冷,他慨然道:“是臣失態了,實在不該做此頹廢語。臣作免役之法,非但欲富國,更欲抑兼併、均貧富。摧兼併之事,惟古大有為之君能為。兼併者皆為豪傑有力之人,其論議足以鼓動士大夫。現今眾人論議紛紛,臣恐日子一長,陛下難免不會為之所動。”
趙頊笑了:“朕心匪石,不可轉也。卿但用心職事,朕自當全力支持。”
作者有話要說:1.這兩章我的男神是絕對的主角,寫得好激動呀。東明縣事件按《長編》記載是在熙寧五年,這裡提前了一年。
2.有讀者問男女主何時重逢,恩大家再耐心等等,作為披著歷史皮的言情文,我肯定要安排的,到時會撒糖哈^_^
第44章 擬絕天驕拔漢旌
東明縣事件告一段後,王憶帶著王韶的薦書再次去相府拜訪, 還是沒能見到王安石。
老僕領著王憶到書房等了許久, 見到一位青年男子披髮銑足而來,只略一拱手就坐下:“閣下就是王憶?家嚴入宮面聖,怕是很晚才能回來, 閣下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王憶知道眼前這人就是王安石的長子王雱了, 倒真是英氣逼人、鋒芒畢露, 只是面色蒼白, 身形瘦弱,看上去就有不足之症。
王憶略一思索便道:“在下受王機宜囑託,有關市易營田之事,定要當面見相公解釋,如若今天不便,在下改日再來。”說罷拱手告辭。
王雱作為宰相之子,早已習慣了眾人的趨奉,畢竟王安石一句話, 就能決定他們的仕途升降, 似王憶這樣有傲骨的,倒是不多見, 不由對他高看了幾分,忍不住問道:“且不用著急走,我聽說閣下治好了王子純的癰瘡,可是真的?”
王憶道:“只是趕得巧而已,若是再晚些時日, 在下也就無能為力了。”他見王雱走路不太穩當,又想到他日後英年而逝,實在可惜,忍不住問:“王兄可是足下長有癰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