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娘嘆了口氣,本朝對外戚限制最嚴,讓王詵尚主,實在是毀了他最看重的東西,她放緩了語氣勸道:“可無論如何,公主對你是一片痴心,就在剛才,她為了維護你的面子,還勸我不要出頭。她嫁與你這麼多年,生兒育女、孝養舅姑,品行毫無指摘,你無論如何不能負了他。”
王詵眼神變得茫然,沉默片刻苦笑道:“你們人人都這樣指責我。太后、官家、親族,都認為我是負心之人。沒錯,我曾經愛過她,可是我不願意這種愛變成強制和義務,一開始,我只要稍微有一點不體貼之處,她身邊的僕從都會入宮向太后抱怨,每次入宮時,我都要忍受太后的旁敲側擊,試問時間長了,有那個男兒能忍受?公主是君,駙馬是臣,可我要的是夫妻,不是君臣。沒錯。我是寵愛朱氏,我身邊也有不少妾侍,因為在她們那裡,我終於可以放鬆下來,享受一點男人的樂趣,而不是時時戰戰兢兢,生恐觸怒天家。”
王詵眼下這樣子,雲娘固然恨不起來,但也再生不出半分好感,她緩緩道:“晉卿,當初你要尚主時,我是提醒過你的,但你還是選擇了這條路。人應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而不是牽連無辜之人。官家那裡,我會去勸他少插手你們夫妻間的事,我只求你對公主好一些,離開了公主這個名分,她也不過是一可憐的弱女子而已。”
王詵笑了:“晚了,一切都晚了。我確實對不住公主,你不妨把我看成懦夫,如果一切都可以回頭,我寧願當初沒有遇見她。”言罷,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與趙妙柔辭別後,雲娘覺得心裡悶悶的,想到已經有些時日沒有見到二姐富真娘,便藉機來到馮府,剛剛與二姐閒話片刻,卻見姐夫馮京也過來了。
雲娘笑道“姐夫近日公務繁忙,我還以為不在府上呢。”
“今日休沐。”馮京的面色十分沉重,皺眉道:“你回來的正好。前些日子我得到消息,陛下封你為正五品司藥,此事可確實?”
雲娘笑道:“正是。”
富真娘脫口問道:“你年紀也不小了,長久在宮中任職,終究不是了局。事已至此,陛下何不納你入後宮?”
馮京咳嗦一聲,掃了妻子一眼,雲娘如何不知道姐夫的心思,忙笑道:“我願意做女官,若能發揮所長治病救人,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況且我一旦成為后妃,姐夫就算是外戚,有諸多限制。姐夫向有大才,宦海沉浮多年才到此位,若因為我的緣故規避,實在是可惜。”
馮京暗暗鬆了口氣,擺手道:“這是小事。你這跳脫的性子,實在不適合入後宮。便是在女官這個職位上,你也要多加小心。陛下雖然寵你,但朝廷政事,你不能插手。天子無私事,宮外這麼多雙眼睛看著,稍不留意,便有傾覆之災。你要記住,身為女官,你代表的並不僅僅是自己,更與富氏一族的榮辱休戚相關,像上次和官家爭執的事,無論如何不能發生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