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翎沉睡的時間裡,青年將察言觀色理解到了極致,已能根據他的態度迅速作出反應, 牢牢抓住他性格中脆弱和柔軟的部分, 以至於讓他在這段理不清的關係中,永遠無法完全掌握主動權。
這種侵襲式的占有並不是葉翎所習慣的, 於是他一次次被迫做出選擇, 在一次次懷疑中反覆確認青年在他心中的分量。
和所有人都不同,青年會強硬而篤定要他站在自己身後, 也會千里迢迢地趕來, 狼狽不堪地將腦袋埋在他頸窩間,用盡手段算計也要將他留在身邊。
葉翎無法忘記那些眼淚的溫度,隔著幾層衣料也能輕易將他燙傷。
這段時日裡,他不止一次感到無力、想要逃避、甚至不時便要惱火一陣, 可每當青年專注地低眸看他、展露笑容雙眼微眯時, 葉翎清晰地感受到了名為「歡愉」的情緒。
胸腔中有力的跳動總不會騙人。
所以他在余憐的指責下惱羞成怒、為青年荒唐行徑羞惱卻始終不離開,甚至在司堯並不贊成的態度下,試圖以裝傻充愣的方式答應了魔域慶典的請求。
......吃醋嗎?
葉翎看著景曦眼中倒映著的自己, 能確定青年眼中的人是自己,卻無法確定青年眼底心中眼底的那個人,是不是他。
所以他一退再退。
青年沒有說話,拉著葉翎便走;兩人所在湖邊的不遠處有一處木屋,看著台階上一層淺灰,應當是有段時日沒人來過了。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葉翎看著空曠的屋內滿是黑布遮住的畫作,有些疑惑的看了景曦一眼。
放開葉翎的手,青年一言不發地來到畫作面前,挨個揭開畫作上的黑布。
整整上百幅的水墨畫作,只畫了他一人。
葉翎從左側一個個望過去,心中震撼無比;所有畫的右下方都詳細記錄了日期,不是三年前的原身,這些畫作上都是他穿書後一月內,或淺笑或沉默的模樣。
在那一刻,葉翎承認他感受到了卑微又惡劣的快樂,他一面白白享受著原身帶來的恩惠,一面卻又希望讓景曦動心的人,是鵲巢鳩占的自己。
但他不想再這樣了,哪怕引來滔天怒火,他也想真正活在光下,而不是永遠成為別人的影子。
「景曦,其實我不是——」
「師尊,永遠不要懷疑自己,」青年溫暖有力的懷抱將他包圍,左手穩穩托著他的後腦勺,將葉翎往他懷中埋,「一切交給我,好嗎。」
就這樣緊緊相擁的姿勢,葉翎聽見景曦在他耳邊低聲道:
「兩年前弟子從魔領之巔逃出來,重傷之下墜進一處湖中,正巧在下游路過的阿竺將我救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