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巡章撐著地爬起來,起身的時候竟然還踉蹌了一下。
如果有認識他的人此刻看到他,必然會驚異於這位素來人前帶一抹成功人士標準商務笑容的青年俊才,此刻是如何的面無人色、目光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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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家父子的又一次談話並不愉快。
言成道難以理解地看著出去了一趟、回來之後整個人似乎都「喪」起來的兒子:
「你什麼意思?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怎麼不乾脆說讓咱家認栽了?!」
他剛剛提出了好幾個想法,比如綁架李菲菲、對培訓班學員威逼利誘等等,每一個,言巡章都能找出無數個問題來。
是,這些想法有風險,但沒有什麼想法是沒風險的!你只要做,總得冒險,唯一沒有問題的辦法就是什麼都不干!
言成道覺得自己兒子出了問題。這小子做事風格一貫近乎莽撞,而且膽子很大。可能是由於言家這些年憑藉丹藥壟斷無往而不利,他幾乎有些沒有敬畏之心了——
這也影響了他的修煉。修煉畢竟講究修心,敬畏與無畏必然要達成某種平衡,而言巡章對於規矩的蔑視,無疑限制了他的心境。
言成道知道這一點,但反正末法時代,靈氣淡薄,就算心境煉得惇謹明義,受限於自然條件,也難以達到什麼太高的境界,他也便沒當回事。
只是,一貫膽大的言巡章是犯了什麼癔症,突然變得這麼謹小慎微、這也怕那也怕了?
言巡章在父親狐疑的目光下只覺得滿口苦澀。
他沒臉說自己這次見過那個徐雲笈之後居然有了怯意。並不是說對方對他造成了多大的傷害——事實上他油皮也沒破一絲,但那種近乎浩瀚的威壓降臨到他身上的剎那,明明不覺殺意,他卻覺得自己在對方眼中宛如蜉蝣般渺小。這叫他情不自禁想要躲閃,連注視對方都感到恐懼。
即使回來後,聽到父親提出的種種想法,他腦海中揮之不去自己趴在地上時,耳邊響起的那道嗓音,近乎帶著笑意,卻令人毛骨悚然。
無論多周全的算計,他都依舊恐懼於對方的報復。
只是這樣膽怯懦弱的話,言巡章說不出口,只能勉強找著藉口:「我只是在想,爸你剛剛說的這些辦法,都是用別人要挾徐雲笈,先不說我們能不能做得乾淨、免得被超管司起訴,只要我們釋放了這些人,徐雲笈肯定會報復。」
「都說了我們可以找人來做。言家這麼多年的人脈,加上有些丹藥是只有咱們煉得出來的,總能找到願意替我們下手的人。到時候就算是超管司調查,最多也就是查到動手的,找不到我們。」
「但要求徐雲笈不再辦那個公司或者限制煉丹數目……他怎麼也能想到背後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