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個手勢,孫柏昭心領神會,對電話中說:“請榮太太過來吧。”而後對他說,“榮先生,我先出去了。”
孫柏昭退了出去,恰好在電梯口遇見了洛美,於是叫了一聲“榮太太”,洛美卻恍若未聞,徑直就走過去了,孫柏昭心裡奇怪,因為洛美是個極識大體的人,從來不擺什麼架子,於是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只見洛美連門都沒有敲就進去了,心裡就更奇怪了。
榮海正將重要的合約文件都放到保險箱裡去了,剛剛關上了櫃門,撥亂了密碼,洛美就已經進來了。
榮海正見她臉色蒼白,身子在微微的發顫,忙問:“很冷嗎?”忙調了暖氣,又按鈴叫公司的秘書室倒兩杯咖啡來,洛美卻說:“不用了,我只是來問問你。”
他便說:“問什麼?”這才留心到她眼中完全是一種接近崩潰的恐懼,仿佛他是洪水猛shòu一樣。
她一字一句的說:“我活下來,因為要復仇,要讓殺我父親,妹妹的兇手得到應有的懲罰,榮海正,這是你教我的。”
他點頭,神色已經變成一種淡然的嚴肅,仿佛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麼。
她的身子仍在發著抖,她用一隻手撐在桌上,那隻手也發著抖,她的聲音卻軟了下來:“海正,我不想了,你收手吧。”
他卻笑了:“洛美,我問過你,你拒絕了,現在你卻來和我說這個,你說我會不會聽?”
洛美卻一下子撲到他的懷裡,低聲道:“我求你,海正。”她哀哀地道:“我們可以立刻回千島湖,也可以去聖*讓卡普費拉。你答應過我,要和我在聖*讓卡普費拉過一輩子。”
榮海正溫柔地圈住她,低聲道:“我答應你,但要在這件事之後。”
洛美攥著他的衣袖,似乎有種歇斯底里的固執:“不!我們現在就去。”
“現在不行。”他拍拍她的臉頰,“不要小孩子氣,這是生意,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更何況,就算你要放過他,我還要算我的帳。”
洛美的聲音低下去:“可是,我剛剛去見了朱醫生。”
這句話立刻吸引了他絕大的注意力,他“恩”了一聲,示意她說下去,她說:“我已經懷孕了。”
他“噢”了一聲,看著她:“好消息啊。”
她卻是慌亂的,似乎根本不在意這件事,她說:“請你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收手吧。”
他說:“這和孩子有什麼關係?”卻掩不住心裡的高興,伸手摟住了她,問,“醫生說孩子怎麼樣?男孩還是女孩?”
她仰頭看他,眼裡的淚光一閃:“才只五十天,醫生說還來得及。”
他不解地問:“來得及做什麼?”
她說:“來得及拿掉。”
他的心裡一冷,身子也冷了,他望著她,慢慢地告訴她:“你若敢動我的孩子,我絕不放過你!”
她立刻說:“你收手,我絕不動她。”
他靜靜地打量他的妻子,像打量一個從未見過的對手,最後,他嗤之以鼻:“你不敢!”
“我敢!”她幾乎是本能地叫道,“你不答應我,我立刻去拿掉她。”
他的唇角漾起了一縷笑意,洛美昂著頭,直直地望著他的眼睛。他終於不自在起來了:“洛美,不要像個小孩子一樣,這不是該任xing的事。”
“我不是開玩笑,我也不是在任xing。”她一字一句地對他說,“榮海正,我是來通知你,和你談判。”
他的臉色越來越嚴肅了,可是他的口氣還是輕鬆的:“你把咱們的孩子當成一件企劃案嗎?”
“就算是吧。”她冷冷地說,“你不是想要孩子嗎?他應該比你的企劃,你的公司,比你的身家都要重要才對。”
他嘴角一沉:“好吧,有什麼話你就說吧,到底是為什麼?”
她說:“不為什麼。”卻不自覺地咬了一下下唇。
榮海正示意她坐下來,才說:“我們是盟友,現在你有這樣的決定,總是有一個合理的理由的。”
洛美煩躁不安,並且更有一種近乎絕望的口氣:“你還想怎麼樣?我只要你收手,我甚至肯將孩子生下來。”
他不解地望著她,她自欺欺人地扭過頭去,他抓住了她的肩:“官洛美,到底你是什麼意思?你看著我!”
她不肯看他,只簡單地,生硬地說:“我都知道了。”
不祥的感覺在他心頭慢慢擴散,他問:“你知道什麼了?”
她垂頭不語。
他追問:“你知道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