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忍不住爆發了:“我知道你的一切yīn謀算計!我知道你的一切卑鄙手段!我知道我肚子裡孩子的父親完全是個惡魔,而他則是個不折不扣的孽種!”
他大怒,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她嘴角迸裂,血滲出來,她既不哭,也不說話,一雙深幽幽的大眼睛瞪著他,直瞪到他心裡某個部位生生地疼起來。
他木然地轉過臉去,冷冷地說:“這一掌是打醒你,讓你記清楚,我是你的丈夫,而你維護的那個人,只不過是你的jian夫。”
她站起來,不言不語,開了門走出去。她走出了宇天大廈,走出了仰止廣場。
晚上的時候,雨下大了。城市的雨季,一貫是這種淅淅瀝瀝的調子,四姐坐在椅子上,揉著她患了關節炎的雙腿,心裡就在怨這種濕答答的天氣。老天似乎剛看了場悲劇,止不住洶湧的淚水紛紛揚揚飄灑下來。
庭院裡傳來車子的聲音,她慌忙站起來出門去,榮海正的座車已駛入了穿廳,車窗玻璃降下來,她看見主人那張臉上,有一絲難得的著急:“太太呢?”
“一大早出去了,說是去看醫生了,還沒有回來呢。”
榮海正示意司機,車子又駛出了容宅。
四姐心裡納悶,剛剛走回客廳,又聽到車聲,忙又出去,果然是洛美回來了,她忙打開車門,說:“先生剛回來找您呢。”正說著,榮海正的車子也駛回來了,大約剛剛在門口遇見了,所以調轉回來。
洛美下了車,也不攏一攏大衣,任由那水貂皮的毛邊打水門汀上拖過去,她一直走到客廳里,雙手一垂,松松的皮糙大衣就自她肩上滑下來,落在了地上。她像個機器人一樣,慢慢地往樓上走,一步一步地上著台階。
榮海正幾步追上她,一下子扣住了她的手:“你去了哪裡?”
她的目光虛虛地從他的臉上掠過,令他不自主地心悸。他只是在醫院裡,在她父妹猝亡後見過她這種目光,他知道,這是萬念俱灰。
她的聲音是生硬的,仿佛聲帶已不受她控制,她只答:“醫院。”
他硬生生地將她按在了牆上,幾乎是用吼的:“去做了什麼?”
她偏過了頭,拒絕感受他溫熱的鼻息。他qiáng迫她將臉轉過來:“你說話啊!”
她是茫然的,所以她是無謂的。她根本不覺得自己是在一座火山上。她只從薄薄的唇中吐出一句反問:“你說呢?”
他壓抑著胸中翻騰的怒火:“你敢!”
“我已經做了。”她蒼白無力地垂下頭去,“現在隨你處置。”
如果手中有刀,他絕對會一刀割斷她纖細的頸,即使沒有刀,他的手也已掐在了她的脖子上,漸漸收緊。
她艱難地喘息,那種聲音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聲音。他說:“我一定會殺了你,如果有辦法開脫罪名的話,因為我不想為了一個冷血動物去坐坐牢。”他撒開手,語氣中帶著尖銳的嘲諷,“我承認你打擊了我,但是你的所作所為恐怕適得其反。我絕不會放過言少梓,你等著看他仰止大廈上跳下來吧!”
她奮力地攔住他:“我是你的妻子,如果離婚,我有你一半的身家。”
他一震,回頭看她,目光如刃。
“我有言氏家族的B股的30%,A股的15%,我還有你在BSP中股權的一半,我反對你的決定,你無法輕易讓董事會通過!"
他帶著一種重估的心qíng來打量她,末了,他冷笑:“你這算徹底地背離同盟了?你一位翻臉就可以難倒我?好!我成全你,明天就約律師來,你別想從我這裡得到一毛錢!你願意陪他一同去死,你們兩個就一齊到地域裡去做一對同命鴛鴦!”
她凜然:“我還怕什麼?我從來沒怕過死。我也早該死了。是你把我從死域裡拉出來的,我不過是又回去了,所以我什麼都不欠你的了。何況你娶我是為了什麼,你心裡明白。”
他的臉色一剎那變了,原本一副睥睨鄙夷的樣子,但是一下子變了,神色變換莫測,最後終於沒有說話。
他問:“你見到證據了?誰給你看的?”
她答:“言少梓。”
他眼中微有笑意,仿佛是愉悅:“很好,你是打算相信他了。”
洛美望著他:“你的計劃真是天衣無fèng,你娶我也不過是為了找個替罪羊,你早就轉移了資產,把BSP做成了一個空殼,你等著復仇成功後我替你去坐大牢;而你,拿著百億的資產,可以逍遙自在地去過下半生。”
他慢慢地點頭:“不錯,我起初是這樣計劃的。”
她的眼底終於有什麼碎掉:“果然如此,我一直在懷疑,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不計利益地付出,你不是做這種傻事的人,原來都是做戲,容海正,你真是算無遺策。”
他卻轉開臉去:“我算無遺策,但我沒有算到一條,那就是你。”
她近乎麻木地看著他。
“我知道你愛言少梓,我也知道他愛你,所以我才會接近你。在我的計劃里,你確實應該是個替罪羊,在大牢里過完半生。可是後來我改了主意,因為。。。”他終於望向她,嘴角上揚,仿佛是笑,“算了吧,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的。”
她冷冷地道:“我確實不會再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話。你謀殺我父親和洛衣,派人在車上動手腳,派人在洛衣荼中下麻醉劑,做出酒後駕車出車禍的假象,然後又來告訴我是言氏家族下的毒手,騙得我的信任與合作。容海正,你真是煞費苦心。”
他的臉色微微震動。
她說:“可惜,你殺人滅口得遲了一些,那個司機在臨死前留下了信件,指證是你讓他下安眠藥和興奮劑的,這算不算天網恢恢,疏而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