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就是你說的河神素白嗎?)他有些好奇地向襁褓內張望。
袁香兒:(是的,是素白前輩的轉世。在我還很小的時候這位前輩受師父所託,到我的家鄉找到了我。)
倆人在腦海中說著只有彼此能夠聽見的悄悄話。
(這麼說人類在死亡之後,還能夠轉世投胎,用這樣的法器就能尋覓得到嗎?)南河看向袁香兒手中那一捆瑩瑩亮著微光的魚線,眼眸也有些亮了。
(但也未必每一次都生而為人呢。說不定變成一隻小豬,一條小魚,或者乾脆是一棵樹。)袁香兒把魚線收進袖子裡,搓了搓了南河的手,(即便還是人類,也不再是前世的那個人了。)
她想起昨日在睡夢中,素白前輩和自己告別之時的那些對話。
「太好了前輩,這麼說您能夠轉世投胎,我們還能找到您?」
那位前輩有些無奈:「雖是這樣說,但新生之人會有全新的記憶和身軀,已經不能再算是老朽了,而是一個全新的生命。今日之後世間便再無我素白。」
袁香兒的笑容又凝固了。
「你不必為此難過,雖然素白已經在這個世界消失,但我依舊滿心歡喜地期待著下一趟旅程。」白髮蒼蒼的老者淺笑輕言,看淡生死,他只是掛心自己的友人。
「丹邏他身為妖族,天性率真而固執,我擔心他過於執拗於我的離世,一世不能擺脫心結。」他立在船頭,低頭看著水底,看著水底那一度身受重傷的朋友,「他還有很長的生命要過呢。所以我想著請你告訴他,死亡並不算是徹底地消失。」
袁香兒張了張嘴,心中忍住不住地難受。
堪破生死,物我兩忘,成為超越生命的存在,大概是所有修行者的最終目的。但千百年來,又有幾人能夠真正做到。
即便是師父那樣豁達淡然之人,依舊心甘情願地被攔在了情之一字上。
素白轉回頭看她,問了一個比較難解的問題:「袁小先生,你覺得判定人之所以為人的根本為何,依靠的是我們的肉身還是靈魂?」
這個問題難住了袁香兒,她兩世為人,穿越重生,即便脫離了軀體,但她依舊覺得自己是同一個人。
可是如果不是這樣帶著記憶重生,而僅僅是自己的靈魂托生到一個動物或是妖魔的體內,沒有了往日的記憶,那麼袁香兒也會覺得那是另外一個生命,不再是自己本人。
「或許,關鍵在於記憶?」袁香兒帶著點迷茫,這個問題對於她這個年紀來說,還是過於深奧,「應該說用這具身軀感受體悟世間的善惡,所產生的點滴記憶,所塑造的三觀思維,總總方面,才成為我袁香兒這個人。但凡缺乏其一,都不能再算是袁香兒了。)
「真不愧是自然先生的弟子啊。難得這樣年輕卻又通透,有了你,這世間或許再多一層變數也未可知。」素白笑吟吟地點頭,他的模樣漸漸變得淺淡,「我去也,珍重,我的朋友們。」
(阿香,怎麼哭了?)南河輕輕推了袁香兒一下,把她從恍惚的回憶中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