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啥時候了?還午歇呢?」顧雲清邊叫喚邊進曹暨的書房,看見自家小夥伴滾在榻上靠著牆壁還在睡:「阿暨,你還睡?成豬了啊!」
她鞋子也不脫,直接往他的榻上一滾,身體貼到曹暨背上,伸手擰住了他的耳朵:「好醒醒了!」
曹暨還沒轉過身來,顧雲清已經放開了手,劃拉到了曹暨的臉上,想要拍拍他的臉,發現有濕意,大叫:「阿暨,你哭了?你別難受,不就是個妞嗎?是她有眼不識金鑲玉,不知道哥們你的好。那個軟趴趴的謝彥,就是會寫幾首酸詩,能跟你比?不要為了一個有眼無珠的女人傷心。少了她一個,咱弄一群。就算沒她漂亮,好歹個數多,從初一到十五,咱們不帶重樣兒的。」
顧雲清撐趴在曹暨身上,在他耳邊嘮叨,曹暨已經醒了大半個時辰,沒想到那個老道兒居然把他送回了十六歲的那年春天,終於又了聽見她那清脆的聲音,他原本想要起身出去迎她看她一眼,沒想到剛剛坐起來,眼睛潤了又潤,胸臆塞滿了酸澀之意。生怕被她看出來,只能側向牆壁裝睡。這傢伙居然以為他為了那王家三娘哭?
曹暨這才想起十六歲的時候,情竇初開,戀上禮部尚書家的三姑娘,偏生那三姑娘喜歡是長安城有名的才子,謝家七郎,他那時很是傷心了一陣。雲清怕他傷了心神,日日過來耍活寶,天天過來逗趣,只為博他一笑。
他已不是十六歲那個為了漂亮妞神魂顛倒的曹家大郎了,他是那個為了這個混帳,魂牽夢縈幾十年的曹暨,他幾十年來的眼淚大多是為了她啊!
此刻這個貨,貼著他的身體,對著他說話,那熱乎乎地氣息就這麼噴在他的耳朵上。不是前世那種他無論如何都捂不熱的冰涼,鮮活的感覺,讓曹暨控制不住自己,臉上一下子就熱辣起來。
顧雲清的手貼著他的臉,叫:「臉怎麼這麼燙?是不是燒了?」
顧雲清趴在他身上,手貼著他的額頭,任由她這麼胡鬧,他非魔瘋了不可,曹暨推開她坐起來:「我沒事!」
顧雲清被他一推,還以為他因為被自己拆穿了情緒,所以惱了,側著頭打量他:「想哭就哭,憋著幹嘛?王謝兩家已經納吉了,明年就嫁娶了,你再怎麼想,人三姑娘也不可能是你的了,哭過以後就忘了,咱們再找一個,我就不信了,咱們阿暨這樣俊俏的小崽子,會找不到比那王三娘更妙的姑娘。」
得了,顧雲清以為他是傷心王三娘了,曹暨無奈說了一句:「我沒事,是屋頂的灰塵落在了眼裡。」
「對,對!屋頂的灰塵落眼睛裡。咱們阿暨怎麼會為了一個女人傷心?」顧雲清順著他的話說,順帶抄起邊上拂塵,往上一個蹦躂:「我給你把灰塵趕了!」她這個哥們做得多到位?明知道他扯謊,她還給他圓謊,拂塵掃過邊上的牆壁,誰料牆上剛好有一隻蜘蛛不知道什麼時候織的網,被拂塵攪動的風一卷,一絲一縷飄進了顧雲清的眼睛裡。
「哎呦喂!我的娘啊!」顧雲清叫了起來,一屁股坐在榻上,伸手要揉眼睛,曹暨問:「怎麼了?」
「灰塵也進我眼睛裡了!」顧雲清哀嚎。
曹暨站起來叫:「別揉,我給你吹吹!」
顧雲清仰頭,心裡嘀咕,哪怕她這麼鍛鍊筋骨,天生品種不一樣,自己就硬生生比曹暨低了半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