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也晚了,要不咱們明天再去罷,你看我也有些累了……」殷卻暄心裡毛毛的,跪坐在鏡前,小聲同辛幼娘打著商量,雙手微微緊張的摳著梳妝檯的沿兒。
辛幼娘正替她在首飾盒裡翻找,冷不丁聽她又打了退堂鼓,心裡好笑。郡主自小就是這樣,覺得頭疼的事兒總是能拖就拖,所以語氣堅決的否定了殷卻暄的提議。
殷卻暄知道沒有迴旋餘地,只好認命的閉上眼睛,任由辛幼娘擺布。
像辛幼娘這樣奶大主子的嬤嬤,地位不同尋常,與其說是奴才,倒不如說是主子的知心人,有不小的話語權。殷卻暄年紀小,許多事兒上拿不定主意,也決斷不好,也都要依仗辛幼娘。
正趕上國喪,也不好打扮艷麗,只用淺藍色的絲帶綰了一對雙環髻,同色曲裾,幸得殷卻暄生的殊麗,倒也好看。
老太妃正對著燈火打絡子,櫻粉色的絡子串著鮮嫩的石榴石,一看就是給年輕姑娘用的,她是武將出身,做的不怎麼熟稔。
陳嬤嬤上前將燭花挑亮,免得傷眼睛,低頭瞧了一眼快要打完的絡子,贊道:「真是好看,太妃是給郡主打的罷。」
老太妃面上忍不住帶了幾分得意,手上動作更順暢了,嘴上卻哼道:「哪裡好了,手法粗糙拙劣,也就你覺得不錯,我不過是試試手,怎麼會給她用?」
陳嬤嬤笑而不語,也不拆穿老太妃的嘴硬心軟。
郡主是宣王嫡系血脈里最後一根獨苗苗,生的漂亮又乖巧,甜絲絲的飴糖一樣的女孩子,誰見了不疼愛?
外面傳來此起彼伏的請安聲,陳嬤嬤就眼見著老太妃把那個櫻粉色的絡子飛快壓在了被褥下,又將針線珠串收好,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又以眼神警告陳嬤嬤。
陳嬤嬤費了好大功夫才將笑意壓了下去,轉身去迎接殷卻暄進門。
老太妃心裡嘀咕,這天兒也不早了,怎麼滿滿突然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快說愛我!
第4章
自打老太妃得了殷卻暄的護膝,面上不見喜色,日日卻都要帶著,又生怕髒污損壞,時時看顧,要摸上一模。
眾人知曉她嘴硬,只當做未曾瞧見,老太妃性子彆扭,雖金貴孫女做的東西,但既不肯自己說出那份歡喜來,也羞惱於旁人點破。
至於她親手打的那枚絡子,始終不好意思拿出來,還是自己偷偷找地方藏了起來。
今日正趕上大寒,天昏沉沉的,黑雲鋪蓋壓下,寒風料峭,只幾片清雪搖晃落下,讓人心情也隨之低落幾分。
殷卻暄單手抱著手爐,將自己殿內小書房裡的字帖都拿出來烘烤。她自小描摹的字帖都是殷卻驍寫的,殷卻驍疼愛妹妹,政務再忙也要抽出時間來親自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