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守在太尉府的探子將消息傳遞給宮裡,彼時姬亥正在承澤殿下的地牢里,承澤殿雖是被空出來了,但下頭的地牢卻不曾空,一直是歷代皇帝用來關押秘密人物的地方。
昨日平湘王姬旼給他送來一份大禮,可比吃草的老虎重要多了。
對外抱病在床的岑滿霜正大大方方被吊在暗牢的最深處,他鬢髮散亂,低垂著頭,四肢被固定捆綁在暗紅色的圓柱上,身上散發著不怎麼好聞的氣味。
是野生動物的腥臊氣和糞便的味道。
姬亥由人搬了太師椅,不慌不忙的落座,面上的笑容若有若無,雙手交扣,平靜且溫和的看著岑滿霜。
岑滿霜是與老虎關在一起被押送進建康的,姬旼倒不擔心岑滿霜會死在虎口下,當年岑將軍與先帝狩獵之時徒手打虎的事件還歷歷在目。
雖然年紀大了,但多少還是能和護犢子的母老虎平手,兩方在一個籠子十餘天僵持不下,割據一角,互不干涉。
但到底是猛獸,這十餘天岑滿霜精神緊繃,不敢有絲毫放鬆,好不容易被關到別處,昏睡了一日還不曾醒。
姬亥笑著揚了揚下巴,下頭人會意,將一桶冷水潑在岑滿霜身上。
岑滿霜動了動,小齊大人用劍柄挑起岑滿霜的下巴,聲線冰冷:「岑大人,您醒了。」
岑滿霜皺了皺濃黑的眉毛,抬眼去看,下方端坐的男子氣質高華,五官深邃卻不失清雅溫潤,他分明不曾見過。
「就是你將本官抓來了,你要做什麼?」岑滿霜武將出身是個硬骨頭,此時此景也不曾有半分懼意。
小齊大人目光淬冰,直射岑滿霜面上,手中的劍出鞘,伴隨著岑滿霜隱忍的悶哼,一截血淋淋的小指掉在地上。
「不敬聖上,岑大人好大的膽子。」
「聖上?」岑滿霜目光疑惑投向姬亥。
因姬亥過於不受先帝重視,因此無論前朝還是邊關大臣,都不曾見過他,一時間所有人都不曾知道新帝到底生的什麼樣子,也難免岑滿霜覺得驚駭。
「岑大人先別計較朕的身份,你不如想想,這幾年來你做了什麼虧心事。」姬亥不緊不慢敲打著太師椅扶手。
「我如何能相信你是當今聖上?口說無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