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江從聽得出,陛下玩笑漫不經心的語氣里的認真,陛下說的是真的,若是這大夫不能將皇后治好,陛下當真能砍他頭。
陳大夫剛被帶進里殿的門,冷不丁就聽見姬亥這句話,忙的轉身要往外跑,於太醫眼疾手快,架著人的胳膊就把人拽住了。
怕裡頭人聽見,於太醫壓低聲音質問:「師兄,你要去哪兒?」
陳大夫愁眉苦臉掙開於太醫,照著自己脖子比了一下:「你沒聽見啊,這是個暴君,要我的命,我不治了,不治了!回頭把命搭進去!」
「哎哎哎,陛下開玩笑的,陛下脾氣好的很,不會輕易要人命的,師兄把心放回肚子裡就是。」說罷就拖著陳大夫往裡走。
「他要真脾氣好,能用你全家的命威脅你!我不去了,不去了!」陳大夫惜命的很,死活不敢往裡去。
於太醫只能好言好語的低聲勸說:「進去吧,沒事,就算陛下要你命,皇后性子好的很,年紀小心又軟,陛下最疼皇后了,只要皇后開口,就沒有不應的。」
「此話當真?」
「當真!當真!」
好說歹說,於太醫才將人勸進去,只是在陳大夫心裡,已經認定姬亥是個暴君。
小路武功高強,將二人的悄悄話聽得一清二楚,待聽到於太醫說「陛下最疼皇后」之時,瞳孔縮了縮,多了幾分釋然。
只是他知道,帝王言笑間取人性命,誰知道聖上哪句玩笑話就是真的?小路看了眼前頭的陳大夫,隱隱對他的處境表示憂心。
隔著一道珠簾,三人與帝後見禮。小路將激動的情緒掩飾的很好,全程低著頭。
殷卻暄見人進來,羞窘萬分,將被姬亥拉著貼在他胸口的手抽回,姬亥只好握著她放在膝上的手,繼續替她暖著。
殷卻暄雖然還是覺得不好意思,但抽手始終抽不出,也只能作罷。
她笑了笑,讓三人免禮,江從挑起珠簾,迎三人進去。
陳大夫昨日是見過姬亥一面不假,但那時是在正殿,姬亥高坐堂上,離得過遠,他又不敢抬頭,只匆匆見著是個麵皮白淨的瘦高男子。
現如今離近了,他不免呼吸一滯。
怨不得人人都想往上爬娶幾個漂亮媳婦呢,你瞧瞧皇帝皇后這長得!他文化淺,讀書不多,只懂得擺弄藥材,形容不出帝後的美貌,但心中對二人的印象好多了。
小路目光掃過殷卻暄,又匆匆低頭。滿滿比最後見的時候更好看了,長開了,也長高了,只是再見竟已經嫁人了。
他目光又掠過二人交疊的手,心下寬慰,陛下對她甚好。
陳大夫搓了搓手,取了帕子墊在殷卻暄腕子上,給她診脈,於太醫在一旁講解自己所診斷出的情況,用作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