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憐薇說太子妃的飯食被人查出了不妥,我才一驚。動手那人心思極巧,將幾樣東西配在了一起,單是用銀針驗,什麼也不會發覺。就算吃下去,也是個長年累月的活兒,一時半刻不會有恙。說來也是機緣巧合,碰巧太醫診脈撞上了太子妃用膳,這才早早發覺。
第二日太子妃來之時,我終是開口問了她。她皺了皺眉,“哪個嘴碎的與你說這些?從前不告訴你,不是防著你,是覺著這些事兒會污了你耳朵。你如今禁足也好,不會有人把手伸到你這兒來。”
我心下一暖。
待到我這禁足快解了,才又是平地一聲驚雷。
許承徽,被生生打死了。
聽說是因著太子妃飯食被人動了手腳這事兒,太子大怒,下令徹查。這一查,諸多端倪,竟是指向了許承徽。太子徑直下令,將人拖了出去,杖責一百。
才不過半數,許承徽便受不住去了。臨死時還一直喊著“妾是冤枉的,妾沒有”,聲音悽厲,不忍耳聞。
憐薇與我說道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快意。
我不咸不淡地點了點頭,雖不過幾面,可依我對她的了解,她不是個有這般膽量和謀算的人。
如今落得這般下場,怕是被人有意陷害。正所謂伴君如伴虎,偏偏她還甘之若飴。
第10章
晨起時聽得外間蟬聲陣陣,才驚覺已是入了夏。
東宮有好大一片荷花池,想來也是該開了。那荷花池設計精巧,並不只是以菡萏鋪滿水面,而是借用陰陽八卦陣的樣式,一面有荷花,一面沒有,底下用暗道隔了開。
自打第一眼瞧見那池子,我便尋思著,用來泛舟最是合適不過。我去央了太子妃,隔了一日便見池邊栓了一隻小船。
出了許承徽那事兒沒多久,各宮裡為了避嫌,都不大走動,是以這午後荷池安靜得很。那船小巧,也好操控,我便留了憐薇在池邊,自個兒下去了。
真是許久未曾有這般愜意的日子了,暑氣還未蒸騰,荷池上清涼一片,荷花將開未開,偶有幾株開得早,花瓣兒上一點紅尖兒,比最好的胭脂還好看些。
看著我便有些心癢,把船又往前劃了幾下。這一划,略覺有些不對勁。可到底哪不對勁,也說不上來,是以這念頭不過在心頭一閃而過。我伸了手去夠那開的正好的荷花,唔,差了一點兒。便又往前抻了抻——這一下我倒是發覺哪兒不對勁了。
這船,不太穩妥。如今我身形一偏,立刻失了平衡,整個人翻進了水裡,濺起好大一片浪花。
我開口想喊人,卻恰巧嗆了一口水。
“小姐!”憐薇在池邊喊我,情急之下,連稱呼都忘了改。
這一聲喊得我卻恍惚起來,仿佛還是未出嫁的時候,仿佛還是眼前黃沙漫漫的那幾年。